第561章 宫宴血誓(1/2)
楚王宫的夜宴,琉璃灯盏从殿梁垂到半空,七彩流光顺着缠枝莲纹往下淌,映得金砖地面像铺了一地碎玉,连人影都被染得花花绿绿。
琼浆盛在羊脂玉杯里,琥珀色酒液晃出绵密的泡沫,香得发腻,混着龙涎香的冷冽往鼻子里钻——
那香太冲,压得人胸口发闷。
阶下乐师的丝竹声软得像水,可绕到殿中重臣耳里,全成了裹着冰碴的风。
文武百官垂着眼,绯紫官袍的下摆蹭着金砖,没半分声响,只有眼角的余光,全黏在主位下首那道玄色身影上。
宁无尘站在那儿,像根从北境拔来的青松。
玄色朝服的边角磨出细毛,是风沙刮了十年的痕迹,指腹摸过去都能感受到糙意;
腰间佩剑没卸,玄铁剑鞘凉得渗手,比殿里贵族挂的羊脂玉佩沉实百倍。
他刚下驿路,朝服里还衬着银白软甲,甲片的弧度把朝服撑得笔挺,北境将帅的锋芒没被宫闱奢华磨掉半分,反倒像柄入鞘的剑,虽不亮刃,却让周遭空气都缩紧了——
连李斯身旁的赵成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怕被那股锐气刮着。
楚王坐在龙椅上,赤金龙纹的椅背嵌着东珠,珠光滚过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手指摩挲着龙鳞扶手,纹路深嵌进指腹,目光在宁无尘身上转来转去:
停在他朝服的磨痕上时,指尖松了松——
北境离不得这老东西;
落在他腰间佩剑上时,又攥紧了——
二十万北凉军全听他的,夜里枕着龙枕都睡不安稳;
最后定在他坦荡的眉眼上,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要看看,这“北境柱石”在朝堂漩涡里,是不是还像在战场上那样敢把心掏出来。
丝竹声突然被一声脆响劈断。
李斯起身时,锦袍下摆故意扫过案沿,玉质镇纸“当”地砸在金砖上,声音尖得像针。
他捧着卷兽皮地图,黄铜支架“咔嗒”撑开,北境疆域被红笔圈得刺眼,北凉军的墨点密密麻麻,从黑风岭的哨卡到断魂谷的驻军,连踏雪骑的操练地都标着,唯独没半个楚王的调兵印记——
那是他昨夜亲手抹的。
“陛下,诸位请看。”
李斯嘴角挑着冷笑,指尖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厚茧,重重戳在地图中央,力道大得兽皮都发皱。
“宁元帅守北境十年,是楚国之幸。可如今,将士只知宁字旗,不识楚王令!”
他顿了顿,余光扫过王烈,递了个眼色。
“陆云许破黑风岭,操练调遣全凭宁元帅口谕;陛下亲批的生辰犒军旨,迟了三日才到营中——这三日里,竟无一人上报,难道不可疑?”
殿里瞬间静了,丝竹声弱得像蚊子叫。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声音压得极低,却全往宁无尘那儿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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