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毒沼之畔(2/2)
“王爷,”鹤章悄然入内,低声禀报,“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今日午后,单独召见了枢密院韩老将军和户部陈尚书,密谈近一个时辰。韩老将军是太子太傅,陈尚书……则与王阁老素来亲近。”
裴昱转身,眉头微蹙。韩老将军是坚定的东宫派,陈尚书则隐约偏向自己这边。父皇同时召见这二人,是何用意?是分别安抚?还是有意让双方力量达成某种平衡或妥协?
“还有,”鹤章继续道,“北境岳铮将军又有密奏入京,再次恳请朝廷广寻名医,并提及……或可尝试向民间,乃至异邦,寻求解毒偏方。言语间,颇为急切。”
萧珩的伤势,果然仍是悬在父皇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也是东宫一系最大的依仗和软肋。
只要萧珩还有一线生机,父皇恐怕就不会轻易做出最终决定。
“王爷,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幕僚试探着问。如今局势微妙,雍王府虽闭门,但并非不能有所动作。
裴昱沉默良久,缓缓摇头:“不必。一动不如一静。母妃已兵行险着,我们再有任何动作,都可能被解读为野心勃勃,反而落人口实。眼下……等。”
等父皇的决断,等北境的消息,等……命运的宣判。
裴昱挥退鹤章,独自留在书房。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早已褪色、却保存完好的草编蚱蜢,轻轻摩挲。知柔,若你知晓大亓如今局面,若你知晓我的处境,你会怎么想?
你会不会,也有一丝丝,为我担心?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淹没。
他知道,她此刻全部的心神,恐怕都在生死不明的萧珩身上。而他,连为她分忧,都做不到。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王府总管的声音传来:“王爷,府外有一游方郎中,自称来自西南边陲,听闻太子殿下所中之毒,特来献上一张祖传方子,说或可一试。守门侍卫本欲驱赶,但那郎中坚持要见王爷,还出示了……一枚陈旧的南疆藤编护身符。”
裴昱眸光骤然一凝。西南边陲?南疆藤编护身符?是巧合,还是……母妃,或者慕容瑛的又一着棋?他心中警铃大作。
“带他去偏厅,小心搜检,本王稍后便到。”他沉声吩咐,将草编蚱蜢仔细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恢复了属于雍王的沉稳与冷静。
该来的,总会来。这潭水,看来还要被搅得更浑。
而他,已身在水中,无处可避。
南疆王庭,藏书阁内。
慕知柔正对着一卷残破的兽皮古籍凝神细读,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南疆文字,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可能与“蚀骨”毒性或解法相关的只言片语。
窗外日光西斜,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也映出她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与疲惫。
连日的搜寻并非全无收获。她在一本记录南疆与西疆边境古老部族传闻的杂记中,找到一段模糊的记载,提及数百年前,西南瘴疠之地曾有一种伴生于毒沼之畔的“鬼面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