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你也迷路了吗?(1/2)
蓝阿公皱着眉,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还能是啥?穷人家没奶水,都是用米汤熬糊糊。讲究点的,会去求那‘安神散’拌在里头,说是大蛊师赐的,吃了不惊厥,长得壮。”
“安神散。”顾一白嗤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刀子,“怕是‘断魂散’吧。”
他扭头看向蹲在房梁上梳理羽毛的怒哥。
“别臭美了,干活。”顾一白指了指远处几户还在冒炊烟的人家,“去这几家的米缸、橱柜顶上找找,有没有那种用黄纸包着的旧药粉。顺便,把那几家正在喂奶的碗给我也顺几个回来。”
怒哥翻了个白眼,翅膀一振,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雨幕中。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怒哥回来了。
爪子上抓着几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嘴里还叼着几个发黄的纸包。
顾一白接过纸包,还没打开,一股子甜腻腻的杏仁味就钻进了鼻孔。
这味道太熟了。
他在茅山藏经阁那本被老头子拿来垫桌脚的《禁录》残篇里见过。
这叫“逆恩蛊”,不致命,甚至还能强身健体,唯一的副作用就是——“锁情”。
中了这蛊的人,骨血里会对至亲产生本能的排斥。
一旦动了寻亲的念头,或者是真的认出了血亲,脑子就像被钢针扎进去搅动一样疼。
疼久了,人就学乖了。
为了不疼,他们会下意识地把那份亲情当成洪水猛兽,甚至把想来相认的亲人当成仇人推开。
这哪里是让人长得壮,分明是把人养成了一把没有感情的锁,专门锁住这村子里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粉里有毒。”顾一白把纸包扔进一旁的积水里,粉末遇水瞬间化开,冒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黑烟,“阿朵,动手吧。”
阿朵点点头,转身看向那群还在发愣的村民。
“所有家里的‘安神散’,交出来。”阿朵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石头上的钉子,“蓝阿公,熬解药。”
大部分村民早就被刚才灶台里的棺材板吓破了胆,这会儿乖得像鹌鹑,让干啥干啥。
只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死死护着怀里的一个陶罐子,坐在泥地里撒泼打滚。
“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你们这是要绝我的后啊!”老太婆满脸泥水,哭得呼天抢地,“俺家孙女从小身子弱,断了这个是要她的命啊!”
她怀里搂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脸色蜡黄,眼神呆滞。
“阿婆,那是害人的东西。”葛兰想去扶她,却被老太婆一口唾沫啐在脸上。
“你个外人懂个屁!俺孙女只要一听见谁说‘找姐姐’,头就疼得撞墙!只有喝了这个才不疼!”老太婆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顾一白眉梢一挑,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老太婆。
“找姐姐。”他突然对着那小丫头轻轻说了三个字。
下一秒,那原本呆滞的小丫头突然浑身剧烈抽搐,双手死死抱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尖锐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直挺挺地往后倒。
“妞妞!”老太婆吓傻了。
顾一白一把捏住小丫头的下巴,另一只手从蓝阿公递过来的碗里舀了一勺刚熬好的解药,强行灌了进去。
药汁入喉。
小丫头的抽搐慢慢停了,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那种要把头撞烂的痛苦神色渐渐消退。
老太婆愣在那儿,手里的陶罐子“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黑色的药粉洒了一地,被雨水一冲,露出里面几只还没化干净的黑色虫尸。
“作孽啊……”老太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俺这是天天在喂孙女吃毒虫啊!”
人群里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和老太婆撕心裂肺的哭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帮忙分发解药的陈皮匠,手突然一抖。
他正在给蓝阿公递药葫芦,结果手滑了一下,那个他随身带了几十年的棕色酒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是他的“命根子”。
村里人都知道,陈皮匠每天都要喝一口这特制的药酒,说是补身子,其实是为了压制当年的旧伤。
酒液溅了一地,也溅在了他露在外面的小臂上。
陈皮匠本能地想去擦,可手刚碰到皮肤,整个人就僵住了。
那褐色的酒液沾到皮肤,竟然没有散开,而是像活物一样渗了进去。
紧接着,他那满是老茧的手臂上,浮现出两个淡淡的红色字迹——“丙申”。
丙申年。
那是他儿子的生辰。
陈皮匠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死死盯着那两个字。
三十年前,村长告诉他儿子生下来就夭折了,尸体处理了。
为了安抚他,村里特意给了他这个药方,让他每天喝,说是能强身健体,以后还能再生。
“丙申……”陈皮匠嘴唇哆嗦着,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疯了一样冲向自家后院的工棚。
顾一白眼神示意,阿朵和几个青壮年立刻跟了上去。
不到两分钟,陈皮匠从工棚底下的泥地里,刨出了一个小小的瓦罐。
那瓦罐做得极其精致,像是一具微缩的棺材。
陈皮匠颤抖着手,起开封泥。
里面是一瓶暗红色的液体,粘稠得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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