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王座与星空下的暗流（2/2）

他沉默了片刻，这沉默让殿内的气氛微微凝滞。四位使臣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的妻子和伙伴们也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信任与支持。

终于，伏羲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原来如此，多谢七皇子告知。”他目光扫过四位使臣，“对此铁律，伏羲并无异议。我之本心，在于追寻天地至理，探索力量本源，对于世俗权柄，实无太多欲望。整合西疆，亦是为求一方安宁净土，供我与身边之人修行栖身。”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我可以在此承诺，只要无人犯我西疆，伤我子民，我伏羲，绝不会主动对任何一国、任何一方势力出手。”

这个承诺，让四位使臣心中大石落地，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然而，伏羲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们心中一紧。

“不过，”伏羲的目光首先落在龙霄身上，“曦月乃我妻子，是苍龙帝国名正言顺的长公主。若将来，有外敌致使苍龙帝国有倾覆之危，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接着，他看向庞青，“我出身辽野公国，虽离家日久，但根在那里。若辽野公国遭逢大难，于我能力范围内，我亦会出手相助。”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藤原斋和拓跋涛：“至于日出帝国与北海帝国，只要遵守承诺，不犯西疆，你们与别国之间的纷争，与我伏羲无关。”

一番话，有理有据，既遵守了大陆铁律，也明确划定了自己的底线和逆鳞。他不是毫无原则的滥好人，也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四位使臣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也清楚了伏羲的底线，此行目的已圆满达成。宴会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推杯换盏，宾主尽欢。直至夜深，四位使臣才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返回驿馆，准备次日返程复命。

龙霄则以探望皇姐为由，留了下来。

使臣们离去后，星辰殿偏厅，灯火依旧。这里没有外人在场，气氛变得更加随意。伏羲、龙曦月、龙霄，还有闻讯赶来的刀疤刘、老周、长孙文若等一众老兄弟，重新摆开酒宴。

酒是西疆的烈酒，菜是简单的下酒菜。众人抛开之前的身份顾忌，大声谈笑，回忆着过往的生死瞬间，调侃着彼此的糗事。龙霄也彻底放下了皇子的架子，与刀疤刘拼酒，听老周吹嘘当年的“英勇事迹”，和长孙文若讨论几句兵法阵势，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充满草根气息却又情义深重的圈子。

酒至半酣，龙霄已是满面红光，他端着酒杯，踉跄着走到伏羲身边，一把搂住伏羲的肩膀，喷着酒气道：“伏羲先生……不对！瞧我这记性！”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姐夫！我的好姐夫！你……你藏得可真深啊！”

伏羲扶住他，笑道：“我藏什么了？”

“还装！”龙霄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人都听到，“木系魔法！你竟然是木系魔法师！而且……而且是那么强的木系魔法！跟塞尔托斯·西蒙尼那一战，最后那冲天而起的青光，生命气息浩瀚如海……我的天……！”

此事早已传开，伏羲也不再否认，淡然道：“机缘巧合，偶有所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偶有所得？”龙霄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道，“姐夫，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木系魔法，在我们这片大陆，可是禁忌中的禁忌！以前但凡是出现一点跟木系沾边的东西，哪怕是一本残破的笔记，一株有点异常的幼苗，甚至只是某个低阶法师不小心激发了一点微弱的木系元素波动……用不了一天，顶多半天，保证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人带物，一起蒸发！”

他挥舞着手臂，强调着：“可你呢？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几乎等于向全大陆宣告你掌握了高阶木系魔法！这都过去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你居然还好好地坐在这里跟我们喝酒……姐夫，你就没觉得……这有点太反常了吗？太……安静了吗？”

龙霄的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伏羲因近日安宁而有些松懈的心防。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端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是啊！太安静了！）伏羲心中巨震。他早已从老铁匠和老渔夫半神级强者那里得知神界可能出了变故，也一直对木系魔法这个禁忌心存警惕。在与西蒙尼一战被迫动用木系魔法后，他实际上一直在暗中准备，等待着可能来自未知方向的打击或调查。可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四方帝国送来城池，竟再无任何异常动静。这种反常的平静，本身就蕴含着极大的不寻常！他之前忙于整合西疆和陪伴家人，竟一时忽略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他看着龙霄醉意朦胧却暗藏精光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七皇子，你可知……这究竟是为何？”

龙霄似乎醉得更厉害了，他晃着脑袋，伸出右手食指，颤巍巍地，缓缓指向头顶的穹顶，那描绘着周天星辰图案的殿顶。

他的动作很慢，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模糊，带着莫名的恐惧：“可能……是那里……出了大问题了……”

伏羲瞳孔骤然收缩：“神界？”

龙霄重重地点了点头，脑袋几乎要磕到桌子上：“嗯呢……没错，神界……”他趴在桌上，声音如同梦呓，却又字句清晰地传入伏羲耳中，“近百年来了……皇家魔法学院的那几位老古董……帝国供奉殿里的老祖宗们……多次尝试沟通……祈求神谕……没有任何回应……石沉大海……”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止我们苍龙……我私下打听过……日出帝国……北海帝国……甚至一些古老的隐世家族……都一样……所有沟通神界的渠道……好像一夜之间……全都断了……所有的神庙……都沉寂了……”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仪式问题……或者自身不够虔诚……可几十年过去了……上百年过去了……依旧如此……所有势力都慌了……但谁都不敢声张……”龙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只能秘而不宣……暗自猜测……神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能让统御万千位面、回应亿万信徒祈祷的神界……彻底沉寂百年之久？”

伏羲彻底沉默了。他缓缓放下酒杯……

（神界失联……百年……甚至更久……）伏羲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木帝青岚的传承，那至少是三四百年前的往事。难道从那时起，神界与下界的联系就已经开始出现问题？是什么样的事故或灾难，能影响到整个神界？是内战？外敌入侵？还是某种……更可怕的、无法理解的变故？

如果神界真的出了大问题，那么下界这些依靠神界赐福和指引的势力、强者，又将何去何从？大陆维持了无数年的平衡，是否即将被打破？那些因神界威慑而存在的规则，比如对木系魔法的禁忌，是否也因此而失效？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他之前感受到的宁静，此刻看来，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抬头，目光投向了那无尽遥远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