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琅琊蜃影】成山射鲛:这巨鱼会说话!(1/2)
“一:成山祭海待仙音”
琅琊台的海风尚未散尽,秦始皇的銮驾已碾过胶东半岛的霜露,直奔成山而去。这片突入东海的尖岬如巨鳌探水,崖壁上布满历代祭海的石刻,最深处还留着十年前始皇第一次东巡时凿下的“六合之内,皇帝之土”。此刻崖顶已搭起三层玄色祭坛,青铜鼎中燃烧的柏木发出噼啪声响,烟柱直冲入铅灰色的云层。
“陛下,方士卢生求见。”谒者的声音被风揉碎。
嬴政负手立在祭坛边缘,玄色冕旒下的目光扫过崖下整肃的船队。三十六艘楼船与上百艘戈船列成雁阵,船舷上的秦军武士皆披玄甲,手中连弩的青铜机括在昏光中泛着冷意。自从王翦押送昌平君、徐福回咸阳的奏报传到行宫,他便彻夜难眠——三千童男女溺亡的惨状、王家田庄下的楚玺、密室中遗落的海神符,桩桩件件都像针一样扎在心头。
卢生踉跄着爬上祭坛,道袍下摆沾满泥污:“陛下,蓬莱方向连日黑雾锁海,臣派去的探船……只回来了这具残骸。”他举起手中的木板,上面布满齿痕,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巨物啃噬过。
嬴政的手指攥紧了腰间的鹿卢剑:“徐福呢?他的船队可有消息?”
“尚无踪迹。”卢生磕头如捣蒜,“但沿海渔民皆言,近日常有巨鱼出没,吞舟食船,昨夜更有人见其口吐红光,声如婴啼……”
话未说完,崖下突然传来惊呼。只见东海海面骤然涌起丈高巨浪,浪尖上浮现一道青黑色的巨影,长达十余丈,背鳍如锋利的戈矛刺破水面,一双灯笼大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琥珀色的光。更诡异的是,巨鱼靠近船队时竟停下不动,喉间滚动出模糊的人语:“嬴政……还我童男……”
“妖物!”蒙恬按剑上前,“陛下退后,臣率弩手射杀此獠!”
嬴政却抬手阻止,目光死死盯住那巨鱼。他分明看见巨鱼头顶趴着数道人影,衣衫褴褛却手持兵器,更奇的是巨鱼的鳞片间嵌着半截桃木剑——那样式与徐福随身携带的一模一样。“卢生,”他声音低沉,“此鱼是否与海神有关?”
卢生脸色惨白:“臣……臣不知,但古书有载,东海鲛人居于蓬莱,能化人形,或许……或许是海神派来的信使。”
“信使?”嬴政冷笑,“索要童男童女的信使?传朕旨意,布连弩阵,若此鱼再敢靠近,立射杀之!”
戈船上的秦军立刻行动起来,数十架连弩被推至船舷,箭镞裹着浸油的麻布,末端系着青铜锁链。巨鱼似是察觉了敌意,突然调转方向,长尾拍击水面,掀起的巨浪险些掀翻最前排的戈船。它喉间的人语愈发清晰,竟带着哭腔:“项燕将军……三千遗民……血祭蓬莱……”
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项燕——这个十年前战死在蕲南的楚国大将,名字竟从一条鱼口中吐出。他猛地转向卢生:“你说这是海神信使?为何它会提项燕?”
卢生语无伦次:“臣……臣愚昧……或许是妖物作祟,混淆视听……”
“够了。”嬴政打断他,“蒙恬,备好朕的望山弩,明日清晨,朕要亲自射鲛。”
夜色渐深,成山的营帐中灯火通明。李斯捧着竹简匆匆而入,脸上满是忧色:“陛下,王翦密奏,徐福在押解途中数次晕厥,口中反复念叨‘巨鲛护玺’‘亡秦者出’,恐其中另有隐情。”
嬴政正擦拭着祖传的青铜剑,剑身上的“开元”二字在烛火下流转:“隐情?昌平君要复辟楚国,徐福要借童男童女血祭,这鱼又提项燕,还有什么隐情?”他将剑拍在案上,“明日射下此鱼,一切便知。”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武士浑身湿透地闯进来:“陛下!巨鱼又出现了!它……它在海面写字!”
嬴政快步走出营帐,只见东海面上,巨鱼用长尾搅动海水,竟在浪尖划出四个巨大的楚篆——“楚魂未散”。那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片刻后才被海浪吞没。
“二:巨鲛破浪作人言”
天刚破晓,成山崖下已响起号角声。嬴政身着金鳞软甲,手持改良过的望山弩站在主船“沧溟号”的甲板上,这弩由墨家工匠特制,射程可达百丈,箭镞用精铁打造,尖端嵌着北斗状的倒钩。蒙恬率领三百名精锐弩手分列两侧,戈船上的连弩已全部上弦,箭簇对准了平静的海面。
“陛下,时辰已到,是否祭旗?”李斯手持牛血碗上前。
嬴政却摇头,目光扫过海面:“再等等,此鱼既敢作祟,定会再来。”
话音刚落,了望手突然高呼:“陛下!西南方向出现黑影!”
众人望去,只见远处海面鼓起一道青黑色的浪脊,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船队逼近。随着距离缩短,巨鱼的模样愈发清晰:它的头颅竟生着几分人面轮廓,口鼻俱全,只是嘴唇裂至耳后,露出两排匕首般的利齿;背鳍间插着数支断箭,显然是之前渔民或探船留下的;最骇人的是它的腹部,隐隐能看见蠕动的人影,像是有活物被困在里面。
“嬴政!”巨鱼在距船队百丈处停下,口吐人言,声音苍老沙哑,“你夺楚地,杀项燕,今日当以三千童男童女偿命!”
嬴政冷笑一声,搭箭上弦,望山弩的准星死死锁住巨鱼的左眼:“妖物,休要装神弄鬼!徐福何在?你腹中之物又是何物?”
巨鱼发出刺耳的尖啸,突然猛地冲向船队。“放箭!”蒙恬高声下令,三百支连弩同时发射,箭雨如黑云般罩向巨鱼。只听“噗噗”声响,多数箭矢被坚韧的鱼鳞弹开,少数刺入的也仅留半截箭杆。
巨鱼吃痛,长尾横扫,一艘戈船瞬间被拍得粉碎,木屑与武士的惨叫一同坠入海中。它腹部的皮肤突然鼓起,竟有七八道人影从鳞片缝隙中钻出,个个手持青铜剑,朝着“沧溟号”游来。
“是六国遗民!”蒙恬拔剑斩杀一名跃上船的汉子,“他们藏在鱼腹之中!”
嬴政的望山弩始终没有开火,他死死盯着那几个遗民——他们的衣襟上都绣着细小的项氏图腾,与王离在童男女尸身上发现的刺青一模一样。“妖鱼!”他大喝一声,“这些人为何藏在你腹中?蓬莱岛上究竟有何阴谋?”
巨鱼再次开口,声音却突然变得稚嫩,像是孩童在说话:“徐福爷爷说……血祭祭坛……就能打开封印……楚玺归位……六国复起……”
这话让嬴政心头一震。楚玺——王翦在王家田庄缴获的那枚楚国传国玉玺,此刻正放在咸阳宫的宝库中。难道蓬莱岛上还有另一枚?还是说……徐福的目标根本不是玉玺?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巨鱼突然加速冲向“沧溟号”,头颅撞在船舷上,甲板剧烈晃动。一名遗民趁机扑向嬴政,手中青铜剑直指其心口。“陛下小心!”蒙恬飞身挡在前面,剑刃与对方的兵器相撞,火花四溅。
嬴政趁机扣动扳机,望山弩的箭矢如流星般射出,正中巨鱼的左眼。琥珀色的眼珠瞬间爆裂,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海面。巨鱼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身体剧烈翻滚,掀起的巨浪将周围的戈船掀得东倒西歪。
“继续放箭!”蒙恬下令,连弩再次齐射,这一次箭矢都瞄准了巨鱼的伤口。青铜锁链缠住巨鱼的背鳍,数十名武士奋力拉拽,试图将其拖向岸边。巨鱼挣扎了半个时辰,终于渐渐不动,庞大的身躯浮在海面上,如同一座小山。
嬴政走下甲板,踏上一艘小船,径直来到巨鱼的尸体旁。几名武士正用青铜斧劈开鱼腹,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鱼腹内部竟被掏空出一个巨大的腔室,铺着厚厚的水草,里面躺着二十余名奄奄一息的男女,大多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与徐福带走的童男女年纪相仿。
“搜!”嬴政下令,“仔细检查他们身上的物件。”
武士们立刻上前搜查,很快便有了发现:一名楚国少年的怀中藏着半块帛书,上面的字迹与王离送来的楚帛书如出一辙;一名齐国少女的发髻中插着枚青铜令牌,刻着“田氏家臣”四字;而在最年长的汉子怀中,搜出了一支通体漆黑的令箭,箭杆上刻着狰狞的饕餮纹,末端镶嵌着一块墨玉。
“陛下,这是项燕的令箭!”蒙恬拿起令箭,脸色凝重,“当年项燕镇守楚都寿春时,便用此箭调兵遣将。”
嬴政接过令箭,指尖抚过冰凉的箭杆。令箭约两尺长,材质非木非竹,更像是某种兽骨打磨而成,饕餮纹的缝隙中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这些人,”他看向那些被押上岸的遗民,“为何藏在鱼腹之中?要去往何处?”
那名年长的汉子冷笑一声,一口血沫吐在地上:“嬴政,你这暴君!项燕将军虽死,楚魂却未散!蓬莱岛上有海神相助,只需集齐三千遗民血,便能唤醒沉睡的楚军亡灵,到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嬴政眼中闪过杀机,刚要下令将其斩首,却见蒙恬突然指着令箭:“陛下,您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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