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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周日的宁静与黄昏絮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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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午后,时间仿佛被浸泡在温水里,缓慢、慵懒、几乎停滞。

阳光透过外婆家客厅那扇老式的木格玻璃窗照进来,在深棕色的木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那些光斑有着窗格的形状——菱形与方形交错,像一副用光编织的棋盘。光里有无数微尘在旋转、升腾,缓慢地,悠然地,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旋律牵引着,跳着一支无声的华尔兹。

客厅不大,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岁月沉淀的温暖。靠墙摆着一张深红色的木质沙发,沙发上的坐垫是外婆自己缝的,碎花棉布,洗得有些发白了,但依然干净整洁。沙发对面是一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机,厚重的黑色外壳,小小的屏幕,此刻正播放着一部年代久远的电视剧——画面有些模糊,色彩不够鲜艳,但那些演员的表演有种老电影特有的质朴和真诚。

沙发旁边的墙角,摆着一个深褐色的木质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年轻时的外婆抱着还是婴儿的夏语,站在老家的院子里,背后是一棵开满花的石榴树。外婆笑得很开心,眼角堆起细细的皱纹,像阳光下的湖面涟漪;夏语则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小手抓着外婆的衣襟。

此刻,夏语就坐在那张碎花沙发里,身体微微陷进去,背靠着柔软的靠垫。

他穿着居家的衣服——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一条深蓝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毛绒拖鞋。头发有些乱,显然是刚睡醒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打理。他的一条腿曲起踩在沙发边缘,另一条腿自然垂下,脚趾在拖鞋里无意识地蜷缩又舒展。

他的眼睛看着电视屏幕,但目光没有焦点。

电视剧里正在演一场离别戏码,女主角在火车站台上追着远去的列车,声嘶力竭地喊着男主角的名字,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画面煽情而狗血。背景音乐是那种九十年代特有的、合成器制作的悲情旋律,呜呜咽咽,催人泪下。

但夏语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得近乎空洞。

他的视线穿过电视屏幕,穿过那扇木格窗户,穿过窗外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柿子树,落在某个遥远而虚无的点上。眉头微微蹙着,不是那种强烈的忧愁,而是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困扰,像一层薄雾笼罩在眉宇间,让那张原本明朗的少年的脸,蒙上了一层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一块补丁——那是他小时候调皮,用小刀划破的,外婆没有责怪他,只是默默地用同色的布补好了,针脚细密整齐,几乎看不出来。但夏语知道那里有补丁,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去摸那个地方,仿佛那些细密的针脚能给他某种安慰。

外婆就坐在他旁边。

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一张老旧的藤编扶手椅里——那是她的专属座位,用了很多年,藤条已经磨得光滑油亮,泛着深褐色的光泽。椅背上搭着一件她自己织的毛线披肩,米白色的,织着简单的菱形花纹。

外婆今年七十三了,头发已经全白,但不是那种干枯的苍白,而是一种柔和的、像初雪一样的银白。她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髻,用一根黑色的发簪固定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依然清晰的五官轮廓。她的脸很小,皮肤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糙,布满了细密的皱纹,像一张被温柔抚摸过无数次的羊皮纸。但她的眼睛很亮,是那种经历过岁月洗礼后依然清澈的亮,像秋日里最深最静的湖水。

此刻,她正微微侧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件正在织的毛衣——是给夏语的,深蓝色的毛线,已经织了一半,能看出是件开衫。她的手指有些变形了,关节粗大,是常年劳作的痕迹,但动作依然灵活。毛衣针在她手中飞快地穿梭,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咔哒”声,像一只勤劳的昆虫在歌唱。

她一边织着,一边偶尔抬眼看看电视,但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夏语身上。

她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外孙,看着他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着他那双本该明亮飞扬、此刻却蒙着阴影的眼睛。她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不是责备,而是关切——一种深沉的、几乎成为本能的关切。

电视剧播完了一集,开始放片尾曲。那是一首老掉牙的情歌,女歌手用颤音唱着“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声音甜腻而哀怨。

就在片尾曲响起的瞬间,外婆停下了手中的毛衣针。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夏语,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客厅里只剩下电视剧片尾曲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远处街道上汽车驶过的模糊声响。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柔,像怕惊扰了什么:

“小语。”

夏语没有反应,依然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外婆提高了音量,但依然温柔:

“小语?”

这次夏语听到了。他像是从一场深沉的梦中被唤醒,身体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向外婆。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迅速聚焦,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嗯?外婆,怎么啦?”

那笑容有些勉强,像是临时贴上去的面具,并未抵达眼底。

外婆没有戳破,只是温和地看着他,手中的毛衣针又开始缓慢地移动:

“怎么啦?是学校有什么事情吗?”

她问得很自然,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平常,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有着不容敷衍的认真。

夏语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笑容变得更加刻意:

“没有啊,外婆,您怎么会这样子说啊?”

他把身体坐直了一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

“我能有什么事?学校挺好的,同学挺好的,老师也挺好的。”

外婆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然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我怎么会这样子说?因为我看你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电视是开着,但你的眼睛没在看;我跟你说话,你要叫两三声才反应;给你削的苹果,放在那儿都快氧化变色了,你一口都没动。”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夏语脸上:

“特别是昨天从外面回来之后——你说是去学琴,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更不对劲了。坐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下发呆,一坐就是半个钟头。晚饭也吃得少,问你话也答得敷衍。所以我才想,是不是学琴那边,遇到什么困难啦?”

夏语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没有的事”,但看着外婆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右手手腕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护腕——昨天东哥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东哥还笑道说戴上这个护腕有助于支撑,能缓解手腕的压力。护腕的黑色在浅灰色卫衣的衬托下格外显眼,像一个小小的、沉默的标记。

过了几秒钟,他才抬起头,苦笑了一声。这次的笑真实了一些,但也更疲惫:

“没有啊,外婆,才不会呢。学琴那边……我都已经学会了,就是还差点火候。老师说让我自己多练习练习就可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说的是实话,但也不是全部实话。技术上的问题确实可以通过练习解决,但东哥说的那些关于“感情”、“心里有事”的问题,却不是练琴能解决的。那些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这两天一直隐隐作痛。

外婆听着,没有立刻回应。她手中的毛衣针停了停,然后继续“咔哒、咔哒”地响着。那声音很规律,很温和,像心跳,像呼吸,在安静的客厅里营造出一种安定的节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笑了笑,那笑容很慈祥,眼角的皱纹像花朵一样绽放:

“嗯,那挺好的。我就说我家小语聪明,学什么都快。”

她看着夏语,眼神里满是骄傲和疼爱。那眼神让夏语心里一暖,也一酸——外婆总是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以他为傲。即使他做得并不好,即使他心里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烦恼,在外婆眼里,他依然是那个最聪明、最棒的孙子。

但随即,外婆的眼神又变得关切起来:

“那为什么还愁眉苦脸的呢?如果学琴没问题,那是什么让你这么分神?连你最爱看的体育频道都不看了——刚才明明在播NBA集锦。”

夏语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注意到刚才电视在播NBA。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兴奋地调大音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了。可今天,他连电视里在播什么都没注意。

他扁了扁嘴,那是个有点孩子气的动作,透露出他内心的委屈和无奈:

“可能是……学校社团的事情多了吧。文学社那边要准备期末的表彰大会,要筹划下学期的活动,还要申请多媒体教室……乐队那边,元旦晚会的节目要排练,要编曲,要协调时间……还有团委的工作,班级的事情……”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所以导致我有些分神了。对不起,外婆。”

最后那句“对不起”说得很轻,但很真诚。他为自己不能专心地陪外婆看电视而抱歉,为自己把外面的烦恼带回家而抱歉,为自己让外婆担心而抱歉。

外婆伸出手——那只手有些粗糙,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但很温暖——轻轻地摸了摸夏语的脸颊。那动作很轻柔,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

“傻孩子,跟外婆说对不起干吗啊?”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

“我只是看你连电视都没有心思看,所以才问问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你说了是学校的事情,那外婆可能就没有办法帮到你了——我老了,不懂你们学校那些社团啊、活动啊的。”

她顿了顿,看着夏语的眼睛:

“但是,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哥,或者你爸妈,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帮到你。你哥在商场上打拼那么多年,见多识广;你爸妈也都是在社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人,懂得怎么跟学校打交道。他们或许能给你出出主意。”

夏语摇摇头,很坚定地摇头:

“不用了,外婆。学校的事情,我晚点去咨询一下我的老师或者其他的学长就可以了。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社团里的一些琐事,我能处理的。”

他不想麻烦家人。哥哥夏风已经很忙了,每天工作到深夜;父母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他已经十六岁了,应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一遇到困难就回家求助。

外婆看着他,看了很久,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理解,也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和淡淡的失落。最终,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

“嗯,那就好。”

她收回手,重新拿起毛衣针,继续织那件深蓝色的开衫。针线在她手中穿梭,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声。

“其实啊,小语,”她一边织一边说,声音很平和,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道理,“事情都是做不完的。今天做不完,还有明天;这周做不完,还有下周。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每一件都急着要立刻解决,每一件都放在心里压着,那得多累啊。”

她抬起头,看着夏语:

“所以,要学会静下心来,慢慢地做。一件事一件事地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急不得,也乱不得。知道吗?”

夏语听着,心里那团乱麻似乎被轻轻地梳理了一下。外婆的话很简单,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但那种“慢慢来”的智慧,却像一股清泉,流过他焦躁的心田。

他乖巧地点点头,这次的笑容真实了许多:

“嗯,我知道了,外婆。您放心吧!”

外婆也笑了,那笑容很满足:

“好,好。知道就好。”

然后她就不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织着毛衣,偶尔看看电视,偶尔看看夏语。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电视剧的声音、毛衣针的“咔哒”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时间很静。

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没有波澜,没有涟漪,只有一种沉静的、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安宁。阳光在慢慢地移动,窗格影子在地面上缓缓爬行,从沙发的一侧移到另一侧。空气中的微尘依然在光柱里旋转,但节奏似乎慢了下来,像被这种宁静感染了。

夏语听着外婆的话,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那些关于多媒体教室、关于乐队排练、关于手腕的伤、关于东哥的告诫的烦恼,似乎都暂时退去了。它们没有消失,还在那里,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不再那么让他喘不过气。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曲起的腿放下来,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里,真正地、专注地看向电视屏幕。

电视剧已经开始了新的一集,还是那种狗血的剧情,但他此刻却看得进去。他看着屏幕里那些演员夸张的表演,看着那些不合逻辑的情节,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感——因为那些烦恼是别人的,是虚构的,与他无关。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安静地看着,安静地陪着外婆。

从小到大,夏语都是外婆带大的。父母工作忙,在他上初中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外婆在照顾他。外婆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认字,给他讲故事,在他生病时整夜不睡地守着他。那些记忆,像一部温暖的老电影,储存在他脑海最深处,成为他生命底色的一部分。

后来他离开外婆身边,去深蓝市读初中,那是他第一次长时间离开外婆。离开的那天,他抱着外婆的腿哭了很久,说不愿意走。外婆也哭了,但她摸着他的头说:“小语长大了,要去更远的地方读书,学更多的本事。外婆在这里等着你,等你放假回来。”

从那以后,只要一有空,夏语就会跟外婆通电话。有时候是说学校的事,有时候是听外婆讲家里的琐事,有时候就是单纯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知道电话那头有一个人在牵挂着自己。那些电话,成了连接他和外婆的纽带,让距离不再那么可怕。

所以,夏语非常珍惜跟外婆待在一起的时光。他知道,外婆老了,这样的时光过一天少一天。他希望能多陪陪她,哪怕只是这样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看着无聊的电视剧,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就这样,周日的午后在宁静中缓缓流淌。

阳光从明亮变得柔和,从金黄变成橙红。窗格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最后几乎爬满了半个客厅。电视剧播完了两集,开始放广告。外婆织的毛衣又长了一截,深蓝色的毛线在逐渐暗淡的光线里,像一片宁静的夜空。

夏语的心,也在这宁静中,慢慢地沉静下来。

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开始绽放。

不是那种热烈的、燃烧般的红,而是一种温柔的、层层叠叠的粉紫与橙黄。云朵被夕阳染上了颜色,像被画家用稀释的水彩轻轻涂抹过,边缘晕染开柔和的光晕。西边的天空成了一块巨大的调色板,所有的颜色都温柔地混合在一起,美得不真实。

夏语没有在家里吃晚饭。

他下午陪外婆坐到四点多,然后帮外婆做了些家务——扫了院子里的落叶,给那几盆耐冬的花浇了水,又去小区门口的菜市场买了些外婆爱吃的豆腐和青菜。回来之后,他陪着外婆一起做了简单的晚饭:白粥,炒青菜,蒸豆腐,还有外婆自己腌的酱黄瓜。

但他自己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

“外婆,我晚上约了同学。”他说,语气里带着歉意,“就不在家里吃了。”

外婆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粥,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眼睛眨了眨,然后笑了:

“是约了素溪那孩子吧?”

夏语愣了一下,脸有些发红:“您……您怎么知道?”

外婆笑得更开心了,眼角的皱纹像盛开的菊花:

“我是老了,但还没糊涂。你每次说要出去跟‘同学’吃饭,回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有光。而且啊,上个月你不是带她来过一次吗?那孩子挺好的,文文静静的,有礼貌,看你的眼神也温柔。”

夏语的脸更红了,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剩下的几粒米:

“嗯……是约了她。”

“去吧去吧。”外婆摆摆手,语气很开明,“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多在一起说说话。别整天闷在家里,陪我这个老太婆。”

“外婆——”夏语想说什么,但被外婆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外婆笑着,眼神很温暖,“你去吧,注意安全,别太晚回来。要是外面吃不好,回来外婆再给你做宵夜。”

夏语心里一暖,用力点头:

“好!”

他换好衣服——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好理的,就是用手抓了抓,让那几缕不听话的刘海看起来顺眼一些。

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外婆。外婆还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喝着粥,夕阳的余晖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给她银白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她低着头,侧脸的轮廓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像个虔诚的、安静的剪影。

那一刻,夏语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留下来陪她的冲动。

但最终,他还是轻轻关上了门。

“我出门了,外婆。”

“哎,去吧。”

声音从门内传来,温柔而遥远。

傍晚的风带着初冬的凉意,但还不算刺骨。夏语骑着自行车——是他那辆黑色的山地车,车架上贴着几个乐队和篮球队的贴纸——穿过垂云镇渐渐暗下来的街道。

周末的傍晚,街上人不少。有全家出来散步的,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孩子蹦蹦跳跳;有情侣并肩走着,手牵着手,头靠着头,低声说着只有彼此能听见的情话;也有像他一样的学生,背着书包,或骑车或步行,赶着去上晚自习或者约会。

街灯已经亮了,一盏一盏,沿着街道延伸下去,像一条发光的项链。灯光是温暖的黄色,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商店的橱窗也亮着灯,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玻璃反射着灯光和行人匆匆的身影。

夏语骑得不快,他喜欢这种在傍晚的风中穿行的感觉。风拂过脸颊,凉凉的,但羽绒服很暖和,所以并不觉得冷。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某种有节奏的背景音乐。

他骑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和刘素溪约好的地方——镇中心一家新开的商场门口。那里有个小广场,晚上会有喷泉表演,周围有不少餐厅和咖啡厅。

他到的时候,刘素溪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她站在广场中央那个小小的圆形花坛边,背对着他,正仰头看着天边的晚霞。她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腰带系着,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下身是一条深灰色的针织长裙,裙摆到小腿肚,露出穿着黑色短靴的脚踝。长发披在肩上,被傍晚的风轻轻吹起,发梢在霞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米色手提包,另一只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站姿很挺拔,但又不失少女的柔美。晚霞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幅温暖的油画。

夏语把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区,锁好,然后朝她走去。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刘素溪还是听到了。她转过头,看到是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浅,但很真实,眼睛里闪着光,像星星落在深潭里。

“等很久了吗?”夏语走到她身边,轻声问。

刘素溪摇摇头:

“没有,我也刚到。”

她看了一眼夏语,眼神里有关切:

“你骑过来的?冷不冷?”

“不冷。”夏语笑了,那笑容在傍晚的光线里格外明亮,“骑车反而热。你看,我手都是热的。”

他伸出手,摊开手掌。刘素溪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掌心。确实很温暖,甚至有些发烫。

她的脸微微红了,想收回手,但夏语却趁机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很小,很软,有些凉,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像一块需要呵护的玉。

刘素溪没有挣脱,只是脸更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轻:

“今天怎么突然约我在外面吃饭啊?是有什么事吗?”

她抬起头,看着夏语,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却有着少女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开心和期待:

“平时这个时间点,你不是都要在家里陪着外婆的吗?突然就约我吃饭,害我还找了一个‘学校临时有急事要到学校’的借口跟我家人说。都是你,讨厌死了。”

她说着“讨厌”,但语气里没有一点讨厌的意思,反而更像撒娇。那副少有的少女神态,让夏语看呆了。

他忽然想起东哥昨天说的话——“心里有事,就没办法全身心投入”。确实,昨天在垂云乐行,他满心都是烦恼,弹琴唱歌都没有感情。但现在,看着刘素溪这张写满开心的脸,看着晚霞在她眼中映出的光彩,那些烦恼似乎都暂时退去了。

他的心情,也像被晚霞染过的天空,变得明亮而温暖。

他笑了,那笑容很轻松,很真实:

“难道没有事情,我就不能约你吃饭了吗?”

刘素溪轻轻地摇摇头,长发随着动作晃动: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意外,也有点开心。”

她顿了顿,看着夏语的眼睛:

“所以,是真的没事吗?还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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