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信息深渊与核心低语（2/2）

苏婉清的引导也变得更加吃力，她那澄澈的意识光芒开始出现细微的摇曳。

“周远！集中！回想篝火！回想你留下的纸条！你想帮助后来者！”艾文在心中急切地呼喊，同时将自己意识中相对稳定的部分，分出一丝去“加固”与周远连接的环节。

然而，那深渊核心的“疑问”开始变得更加具体、更加具有侵蚀性：

“释……然……是……什……么……感……觉……？”

“不……用……血……与……魂……如……何……满……足……渴……望……？”

“你……们……的……记……忆……你……们……的……形……态……给……我……”

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重新燃起的贪婪。它不再仅仅满足于接收“信息”，开始想要索取构成“信息”的源头——他们的记忆、情感，乃至他们作为“鲜活存在”的形态本质！这与“容器”的渴望如出一辙！

他们构建的、脆弱的“对话桥梁”，正在滑向被吞噬的悬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婉清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的意识光芒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凝实，甚至带上了一丝决绝的燃烧感。

“艾文，周远，听好。”她的声音直接响起，不再仅仅是指引，更像是一种交代，“我将把我于此地静思四十载，与这‘往生之隙’同化所积累的全部‘静滞之力’与‘清明印记’，作为最后的‘信息包’与‘稳定锚’投射出去。这或许能给予它关于‘静止’与‘解脱’最直接的体验，暂时压制其吞噬渴望，为你们争取到……”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一个选择的机会。”

“不！苏前辈！”艾文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那意味着她将彻底耗尽自己与“往生之隙”同化的存在根基，可能会就此消散！

“不必多言。”苏婉清的意念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近乎温柔的歉意，“四十年守望，或许便是为了此刻。记住，机会只有一瞬。当它被‘静滞’体验冲击而暂时‘凝滞’时，你们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选择一：斩断连接，我会用最后的力量，将你们的意识尽可能完好地‘弹射’回你们原本的世界通道方向。这是最安全的退路，但诅咒依旧，且它被激怒后，黑木岭可能更加危险。”

“选择二：抓住它‘凝滞’的瞬间，将我残余的力量与你们全部的‘信息结构’，不计代价地‘注入’它的核心某个点——那个代表‘未完成渴望’与‘初始错误认知’的‘原初裂隙’。这如同向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冰水，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可能彻底湮灭它，也可能……激发出更可怕的异变，甚至将你们永远卷入其中。”

“选择权在你们。现在，准备——”

苏婉清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时间。下一刻，艾文“感觉”到，构成苏婉清意识的那团温暖而庞大的澄澈光芒，骤然向内收缩，然后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无边“静”与“空”之意的乳白色洪流，沿着连接通道，轰然冲向那深渊般的“痛苦聚合体”！

这一击，凝聚了苏婉清四十载与“往生之隙”共鸣的全部本质！

“吼——！！！”

一声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震撼灵魂维度的、混合了痛苦、困惑、以及一丝奇异舒解的无声咆哮，从深渊核心传来！

那永恒翻腾的“痛苦聚合体”，在这一记纯粹“静滞”与“清明”的冲击下，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整体性的凝固！

疯狂渴望的浪潮被强行按住！

混乱痛苦的共振被瞬间压低！

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制造噪音与痛苦的机器，被突然拔掉了电源，只剩下惯性运转的微弱余波和核心处暴露出的、一丝不稳定的、闪烁着错乱光芒的“裂隙”——那正是苏婉清所说的“原初裂隙”！

机会！

只有一瞬！

艾文的意识在极致的压力下反而变得无比清晰。斩断连接，安全回归？还是冒险注入，赌一个彻底了结？

他“看”向周远那濒临溃散、充满恐惧与哀求的意识微光。

他“看”向苏婉清那正在飞速消散、却依旧带着指引与期待的残余意念。

他“看”向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有挣扎、所有观察、所有不甘。

然后，他做出了选择。

没有言语，只有一道凝聚了他此刻全部意志、裹挟着他们三人共同编织（尽管已残破）的“信息结构”残余、以及苏婉清最后馈赠之力的炽热流光，如同最后一支离弦之箭，义无反顾地射向了那“痛苦聚合体”核心处，刚刚暴露出的、闪烁着不祥与混乱光芒的——

“原初裂隙”。

紧接着，他切断了与周远意识那脆弱的连接，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周远那团微弱的意识光点，朝着苏婉清之前指示的“回归通道”方向，狠狠“推”了过去！

“周远，活下去！至少……带点真相回去！”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然后，他便被自己那支“信息之箭”射入“原初裂隙”所引发的、无法想象、无法描述、吞噬一切的——

终极爆炸性反应的波纹，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