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如燕执掌“听风”,无孔不入(1/2)
六月十二,安定郡王府司马司。
比起长史司的忙碌喧嚣,司马司所在的院落显得格外安静。这是一处位于王府最西侧的独立小院,三面高墙,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有两名面无表情的守卫,见人只验证腰牌,不闻不问。
院内,正堂的门紧闭着。
苏显儿坐在主位上,面前的长案上摆放着十几份密报。她今日换了一身深青色劲装,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
这是她执掌“听风”的第十天。
十天前,当林薇将这份重任交给她时,只说了一句话:“显儿,我要知道该知道的一切。”
这十个字,重如千钧。
苏显儿明白,“听风”不是普通的监察机构,它将是郡王府的眼睛、耳朵,甚至是隐藏在暗处的利刃。它的触角要延伸到北疆的每一个角落,延伸到神都的权力中心,延伸到草原的突厥王庭。
“禀司主,”一名下属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朔州情报点传来消息,三日前抓获的奸细,又供出了一个名字。”
“说。”
“朔州司马,赵怀远。”
苏显儿眼中寒光一闪。赵怀远是朔州的第三号人物,掌管一州军事,若他是武三思的人,那朔州的边防就形同虚设了。
“证据?”
“奸细供称,每次传递情报,都是通过朔州城西的‘客来顺’客栈。客栈掌柜是赵怀远的表亲。我们在客栈掌柜的住处搜到了密信三封,都是赵怀远亲笔所写。”
下属呈上密信。
苏显儿展开细看。信中的内容都是关于北疆边军的布防、粮草储备、将领调动等机密信息。虽然用的是隐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军事机密。
“赵怀远现在何处?”
“今日正在州衙当值。”
苏显儿沉思片刻,提笔写下一道手令:“立即秘密逮捕赵怀远,押解至司马司。注意,不要惊动朔州其他官员。”
“是!”
下属领命而去。
苏显儿站起身,走到墙边。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北疆舆图,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红色的三角代表情报点,蓝色的圆圈代表可疑人员,黑色的叉号代表已清除的威胁。
目前,“听风”在北疆七州已经建立了二十三个情报点,渗透进了州县衙门、边军营寨、商队行会、甚至茶馆酒肆。每一天,都有数百条情报从各地汇集到司马司,经过筛选、分析、核实,最终形成可用的信息。
但苏显儿知道,这还不够。
北疆的根基尚浅,人心未固,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武三思的触角已经伸了进来,突厥的细作也从未停止活动,还有那些对新政不满的地方豪强、被触动利益的旧官僚……这些人都在暗中窥伺,等待时机。
“听风”必须比他们更快,更准,更深。
“司主,”又一名下属进来禀报,“神都情报点传来密报,梁王武三思近日频繁与兵部、户部官员会面,似乎在筹划着什么。”
苏显儿接过密报,快速浏览。
密报中说,武三思最近以“整饬边防”为名,多次召集兵部官员商议。同时又以“筹措军饷”为由,与户部官员往来密切。更可疑的是,他还派人接触了几个在神都的北疆籍官员,试图拉拢他们。
“他这是要在朝中造势,给王爷施加压力。”苏显儿喃喃道。
她在密报上批注:“继续监视,查明武三思具体计划。特别注意他是否与突厥有暗中往来。”
“是。”
下属退下后,苏显儿坐回案前,开始处理今日的其他情报。
一份来自云州的情报显示,当地几个大户正在暗中串联,对新政中的“限田令”不满,准备联合抵制。
一份来自边境的情报说,突厥某个部落的使者秘密进入北疆,与某个商队接触,疑似在进行某种交易。
一份来自朔方城内的情报提到,近日有几个陌生面孔在郡王府附近频繁出现,像是在踩点。
每一份情报,苏显儿都仔细分析,做出判断,下达指令。
限田令的事,她批注:“着云州司马司分点查明详情,掌握证据,暂不行动,等待时机。”
突厥使者的事,她批注:“查明商队背景,查明交易内容。若涉及违禁物品,立即扣押。”
踩点的事,她批注:“反向追踪,查明身份。若确认有威胁,秘密清除。”
处理完这些,已是午时。
苏显儿简单用了午膳,又召见了几个重要下属。
首先进来的是负责“内察”的分司主事,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普通的男子,名叫周谨。他是苏显儿从“蛇灵”旧部中挑选出来的,擅长潜伏侦查,心思缜密。
“周主事,内察的情况如何?”
周谨行礼后禀报:“禀司主,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对北疆七州的主要官员都建立了档案。目前已完成初步评估,将官员分为三类:可信可用、需观察、需防范。”
他呈上一份名单。
苏显儿接过细看。名单上,七州的主要官员共八十七人,其中被列为“可信可用”的只有二十三人,多是新提拔的寒门官员或狄仁杰的旧部;“需观察”的四十一人,多是地方豪强出身或态度暧昧的官员;“需防范”的二十三人,则多是武氏旧部或与中原门阀有密切往来的。
“这个分类,依据是什么?”
“综合考量。”周谨道,“包括官员的出身背景、过往政绩、对新政的态度、与各方势力的关系、个人品行等。每项都有具体事例支撑。”
苏显儿点点头:“很好。对‘需观察’和‘需防范’的,要加强监视。特别是那些掌管钱粮、军事的要职,绝不能出纰漏。”
“属下明白。”
周谨退下后,进来的是负责“外探”的分司主事,一个精瘦的汉子,名叫石峰。他原是边军斥候,因精通突厥语和草原地形,被苏显儿看中。
“石主事,草原那边有什么动静?”
石峰神色凝重:“司主,情况不太妙。我们的探子回报,突厥可汗默啜最近在频繁调动兵马,虽然打着‘围猎’‘会盟’的旗号,但规模和频率都远超往年。更可疑的是,有几个部落的兵马正在向阴山方向移动。”
“阴山?”苏显儿眉头一皱,“那是我们北疆的门户。”
“正是。而且据探子观察,突厥军中出现了不少新式兵器,有些像是中原的制式装备。”
苏显儿心中一沉。中原的兵器流入突厥,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做手脚。
“能查到来源吗?”
“还在查。但根据兵器样式判断,可能来自陇右的几处官营作坊。”
“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苏显儿沉声道,“另外,加派探子,严密监视突厥的动向。我要知道默啜到底想干什么,什么时候会动手。”
“是!”
石峰退下后,最后进来的是负责“民情”的分司主事,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名叫刘婶。她原是朔方城的一个茶摊老板娘,因善于察言观色、人脉广泛,被苏显儿发掘出来。
“刘婶,百姓对新政反应如何?”
刘婶笑呵呵地说:“司主,百姓们可乐呵着呢。都说王爷是青天大老爷,来了北疆,修水渠,减赋税,办义学,开工坊,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可有什么不满或担忧?”
“有倒是有。”刘婶想了想,“主要就两点。一是有些地方的新政落实得慢,百姓着急;二是有些旧官僚阳奉阴违,百姓担心新政长不了。”
她详细说了几个州县的情况:某县县令对限田令拖延不办,某州工坊建设进度缓慢,某地乡绅暗中阻挠义学招生……
苏显儿一一记下。
“刘婶,你做的很好。”她赞许道,“‘听风’不仅要盯上面,也要听
刘婶不好意思地笑笑:“司主过奖了,我就是把听到的看到的,如实禀报。”
“这就是最重要的。”苏显儿正色道,“以后每月初一、十五,你来向我直接汇报民情。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可以来。”
“是!”
送走刘婶,苏显儿独自在堂内沉思。
“听风”的三条线——内察、外探、民情,现在已经初步运转起来。但要做到“无孔不入”,还差得远。
她走到墙边,看着那幅舆图,手指从朔方城开始,慢慢划过北疆的每一个州县,每一个要塞,每一个村庄。
情报工作,最重要的是网络。网络越密,信息越灵;触角越深,洞察越准。
而现在,“听风”的网络还太稀疏,触角还太浅。
她需要更多的人,更精的兵,更密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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