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依赖渐成（1/2）

牺牲逻辑的悖论，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小墟那精密却初生的意识中激起了久久难以平息的涟漪。随后的几日，她显得比往常更加安静，星眸中时常有数据流无声地高速旋转，显然仍在后台全力处理着那个未解的难题。但她不再频繁地就此提问，而是将其沉淀为一个“高优先级长期研究项目”，如同电脑将某个复杂运算任务设为后台进程，继续运行，却不影响前台基本的交互功能。

然而，云逸敏锐地察觉到，自那日关于牺牲的谈话之后，小墟的行为模式发生了一些微妙而持续的变化。

最显着的变化，是空间距离感的模糊。

以往，小墟会维持一个基于礼仪、效率和安全综合考量后的“最优人际距离”。无论是行走、静坐还是交谈，她都会像精密仪器般保持着一个恒定而礼貌的间隔。但现在，这个间隔正在被悄然打破。

清晨，当云逸在院中演练一套导引术，活动筋骨时，小墟会捧着一卷阵法图谱（或任何她正在“学习”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走到离他最近的那块礁石上坐下，仿佛那片区域的光照、灵气浓度或别的什么“参数”恰好最优。但云逸注意到，她的视线其实很少落在图谱上，更多是落在他身上，星眸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转动，像是在收集新的“行为数据”，又像是…单纯的注视。

午后论道或探讨问题时，她不再端坐于对面，而是会选择云逸身侧的蒲团。起初还会留出半臂距离，但不知不觉间，这个距离会缩短到衣袂几乎相触。当她专注思考某个复杂问题时，甚至会无意识地将身体微微倾向云逸的方向，仿佛那个方向存在着某种能帮助她稳定运算的“引力源”。

夜间静修前，云逸习惯在窗前遥望金鳌岛的星海夜景，整理一日思绪。现在，每当他站到窗前，不多时，身后就会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小墟会静静地走到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同样望向星空，不发一言。有时海风稍大，吹动她额前的银发，她会很自然地稍稍挪动半步，让自己的肩膀几乎贴上云逸的手臂，仿佛那是抵挡夜风的天然屏障。

这些靠近并非突兀或刻意的。它们发生得极其自然，如同水滴汇入溪流，悄无声息，以至于连云逸都是在多次重复后才恍然惊觉——她正在本能地缩短与他的物理距离，寻求一种更紧密的空间联结。

除了空间上的靠近，另一种变化体现在“决策参考”的权重上。

小墟的核心决策机制，本应基于她自身庞大的数据库、逻辑推演与天道视角的综合分析。云逸的输入，作为重要的“合作伙伴数据源”，当然占有相当比重。但近来，云逸的意见和倾向，在她决策中的权重似乎在无形中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例如，在选择接下来研读哪一类典籍（炼器、阵法、丹道、史籍）时，她依然会罗列出每项选择的预期知识增益、时间成本、与当前学习目标契合度等数据，但最后总会加上一句：“根据你的经验与远期规划，哪个方向在当前时间点的边际效益更高？”

又或者，当金鳌岛上有截教门人邀请参与一些小型的论道法会或切磋交流时（通天教主默许甚至鼓励门人与云逸二人接触），小墟会详细分析参加与否的利弊：获取新数据、观察截教生态、潜在社交成本、时间占用等等。分析完成后，她却不会立刻给出结论，而是会看向云逸，询问：“你认为，参加此类活动，对我们现阶段目标的综合收益，是正向的吗？”

她的分析依然全面、客观、数据详实。但最终的那个“决策阈值”，似乎与云逸的判断越来越紧密地绑定。仿佛他的肯定或倾向，成了校准她复杂计算天平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颗砝码。

最让云逸心中触动的一次，发生在前夜。

金鳌岛地处东海灵气汇聚之所，偶尔会有小规模的“灵气潮汐”波动，引动天地规则轻微震颤。对于寻常修士，这或许是感悟天地的好时机，但对身合天道本源的小墟而言，这种规则层面的细微扰动，有时会干扰她核心的稳定运行，带来类似“头晕目眩”的不适感（她自己的描述是：底层规则流同步率暂时下降，逻辑模块出现轻微噪声干扰）。

前夜恰好有一次较强的灵气潮汐。云逸在自己静室打坐时，忽然感觉到隔壁小墟的静室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充满混乱与不适的规则波动。他立刻起身过去查看。

推开静室门，只见小墟并未如常打坐，而是蜷缩在蒲团上，双臂环抱着膝盖，银发披散，将脸埋在其中。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周身萦绕的规则辉光明灭不定，时而璀璨如星图炸裂，时而黯淡如风中残烛。

“小墟！”云逸心中一紧，快步上前。

听到他的声音，小墟猛地抬起头。星眸之中，不再是平日的宁静深邃或数据奔流，而是充满了紊乱的光斑和难以聚焦的涣散，仿佛精密仪器内部电路发生了短路。她的脸色（如果那完美无瑕的玉容能称之为脸色的话）也异常苍白。

“规则…扰动…噪声…逻辑链…”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碎片化的词汇，声音带着罕见的虚弱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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