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图书馆的阴影（1/2）

“奇点回廊”尽头的逻辑风暴终于散去，迷你星光队的成员们带着几乎要冒烟的大脑，逃离了那间让“一维生物”、“理发师”和“正面硬币”在脑海里打架的教室。午后的阳光透过学院主楼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总算驱散了些许被皮德老师那些悖论绕晕的眩晕感。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们没有一窝蜂地冲向食堂，而是各自有了安排。

“我得去炼金工坊还书，顺便问莉娜导师几个关于火焰稳定剂的问题，”派普晃了晃手里一本厚重的、封面烫着金色火焰纹路的典籍，脸上还残留着对“无限随机游走”的迷茫，“皮德老师讲的那些……我得用实际的东西洗洗脑子。”

“我和贝丝约好去训练场加练，”里昂沉稳地点头，龙瞳中闪烁着务实的光芒，“布雷克老师今天说的核心发力技巧，我需要巩固。理论想不通，至少身体要记住。”

“我去看看吱吱需不需要帮忙收拾‘实验残骸’，”慧心双手合十，微笑道，“而且，冥想或许有助于整理方才那些扰乱的思绪。”

于是，小队暂时分头行动。艾莉西娜拉着还有些晕乎乎的艾米莉亚，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诺娃：“诺娃，我们去图书馆自习吧？把莉维娅教授布置的《基础秩序符文构解》第七章习题做了，顺便……躲躲清静。”她朝艾米莉亚眨眨眼，显然对皮德老师的课心有余悸。

诺娃的光屏无声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检索日程和优先级，然后平静地点了点头：“可行。图书馆环境安静，干扰因素低于平均水平2.3%，适合完成理论作业。我也需要更新‘悖论对基础逻辑架构冲击’的案例分析数据。”

寰宇魔法学院的图书馆，被称为“万象之庭”，是一座古老而宏伟的建筑。高耸的拱顶天花板上绘制着不断缓慢演变的星空图，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成迷宫般的通道，上面塞满了从厚重石板到发光卷轴等各种载体的知识。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魔法墨水和某种能让人宁心静气的薰香混合的味道。这里安静得能听见尘埃在光柱中舞蹈的声音，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或是远处管理员（一位总是睡眼惺忪的、据说活了很久的树精灵）轻微的鼾声。

三个女孩在靠窗的一张长桌前坐下，窗外是静谧的内庭花园，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艾莉西娜摊开厚重的典籍，咬着羽毛笔笔杆，眉头紧锁。艾米莉亚也努力集中精神，看着书上那些弯弯曲曲、仿佛在跳舞的符文，小脸皱成一团，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地面。诺娃则调出淡蓝色的光屏，手指虚点，将皮德课上提到的几个悖论与秩序符文的基础稳定性理论进行交叉对比，光屏上数据流飞速滚动。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就在艾莉西娜快要被“变量干涉的熵增约束”催眠，艾米莉亚的思绪开始飘向熔铸铁狱家里温暖的熔岩池时，一阵刻意放轻、但仍显得格格不入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嬉笑声从附近的书架后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们的长桌旁。阴影投在了摊开的书页上。

艾莉西娜抬起头，眉头蹙起。艾米莉亚也茫然地转头看去。诺娃的光屏亮度调低了一些，但记录程序并未停止。

来者是五个穿着高年级制服的学员。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有着淡金色长发和尖耳朵的精灵少女，容貌精致，但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她身旁是一个人类男孩，棕发，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另外三个，一个是矮壮、留着络腮胡的矮人，一个是有浅蓝色鳞片的蜥蜴人，还有一个是耳朵尖尖、皮肤微紫的半暗夜精灵。他们身上都佩戴着代表高年级的徽章，看向艾莉西娜三人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尤其是落在艾米莉亚身上时，那份审视迅速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讥诮。

“哟，我当是谁在这里用功呢，原来是我们的‘迷你星光队’小天才们呀。”精灵少女开口，声音清脆，但语调拖长，充满了讽刺意味，“这么用功，是想早点毕业，好去接你们那些‘伟大’前辈的班吗？”

人类男孩嗤笑一声，目光在艾莉西娜和诺娃身上扫过，最后牢牢钉在艾米莉亚身上，尤其是她头顶那对小巧的恶魔犄角和身后不安地微微蜷起的尾巴：“还带了新朋友？呵，熔铸铁狱来的？这地方真是越来越不挑食了，什么……东西都能进来。”

“东西”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艾米莉亚的身体瞬间僵硬了，熔岩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往艾莉西娜身边靠了靠。尾巴停止了摆动，紧紧卷了起来。在铁狱，她是领主的女儿，是众人宠爱的小公主，何曾受过这种赤裸裸的、带着种族歧视的侮辱？一股灼热的气流不受控制地在她胸口翻腾，脸颊的暗红色皮肤似乎更暗沉了些。

艾莉西娜“腾”地站了起来，珊瑚色的短发几乎要炸开，碧绿的眼睛里燃起怒火：“你们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向艾米莉亚道歉！立刻！”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突兀，远处传来管理员不满的咳嗽声。

“道歉？”精灵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掩嘴轻笑，眼神却冰冷，“我们说什么了？难道陈述事实也需要道歉？一个满身硫磺味、长着角和尾巴的恶魔，混在一群……嗯，勉强还算正常的生物中间，难道不是挺显眼的吗？”她故意上下打量着艾莉西娜，“哦，我忘了，你也是个‘混血’嘛，跟这种‘东西’混在一起，倒也不奇怪。”

“你——！”艾莉西娜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尖亮起微弱的魔法灵光，那是水元素失控聚集的征兆。她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就在艾莉西娜的怒火即将冲破理智的刹那，一只微凉的手轻轻但坚定地按在了她的手腕上。是诺娃。她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挡在了艾莉西娜和那五个高年级生之间。她银色的短发在窗光下泛着冷静的光泽，冰蓝色的瞳孔平静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五个人，光屏悬浮在她身侧，上面快速滚动着一些复杂的数据和概率分析。

“艾莉西娜，冷静。”诺娃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根据《寰宇魔法学院学生行为守则》第7章第3条，在图书馆主动挑衅、辱骂同学，可处扣除学分、禁闭或劳动惩戒。根据他们过往行为记录分析，挑衅成功率仅为34.2%，而因此受罚的概率高达89.7%，不构成有效收益行为。此外，肢体冲突触发概率若超过15%，将导致双方均受处分，并可能升级为恶性事件，对你、艾米莉亚及迷你星光队整体评价产生负面影响，评估为不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五个因她精确的数据引用和冷静态度而略显怔忡的高年级生，继续说道：“当前最优策略：忽略，撤离，向纪律委员会或莉维娅教授提交书面申诉，附带本段影像及音频记录（记录已从冲突起始0.3秒后自动开始）。”她身侧的光屏上，适时出现了刚才对话的片段回放，以及相关的校规条文。

诺娃的话像一盆冰水，让艾莉西娜的怒火稍稍冷却，但也让她更加不甘。她死死咬着嘴唇，瞪着那五个家伙。

高年级生们显然没料到会碰到诺娃这种反应。精灵少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人类男孩则皱起眉，打量着诺娃和她那明显不是凡物的光屏。矮人和蜥蜴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半暗夜精灵则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哼，带着个会算账的傀儡娃娃？”人类男孩试图找回场子，但语气已不如刚才嚣张，“只会打小报告？没种。”

“我们走。”精灵少女冷哼一声，显然不想在图书馆这种地方把事情闹大，尤其对方还有确凿的证据。她最后瞥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身体微微发抖的艾米莉亚，扔下一句：“管好你的‘小朋友’，别让她身上的臭味熏坏了图书馆的书。”

说完，五个人发出几声讥诮的低笑，转身扬长而去，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书架深处。

图书馆恢复了寂静，但那份宁和已被彻底打破。

艾莉西娜**猛地甩开诺娃的手，眼眶因为愤怒和委屈而泛红：“为什么拦着我！诺娃！他们那么说艾米莉亚！就那么让他们走了？！”

诺娃平静地收回手，光屏上的影像记录停止：“冲突升级概率87.3%，我方胜率因环境限制（图书馆禁制魔法）及人数劣势低于40%，且必然招致处罚。理性选择，制止。情绪宣泄，无效且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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