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数据？（2/2）
几位军方代表虽然对具体的冶金术语不如专家们熟悉，但他们牢牢抓住了核心：
强度和韧性这两个往常难以兼顾的关键指标，在B1号样材上同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中年军人，第一次主动开口：
“请项目组解释一下，这个B系列建议的核心思路，与传统A系列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数据？”
项目负责人显然早有准备：“报告，区别主要在于两点：
一是对冶炼流程中，特别是精炼后期到出钢前这一关键窗口期的微量元素添加种类、精确比例、加入时机和搅拌方式，
给出了前所未有的、极其具体和肯定的操作参数，省略了我们大量的摸索试错；
二是建议采用了一种我们之前未曾重点考虑的、用于细化晶粒和改善夹杂物的复合添加技术，从报告看，效果极其显著。”
他顿了顿，补充道：“按照提供建议的何雨柱同志的说法，这思路的核心是精准干预冶金反应的微观进程，
引导其向最有利的组织形态转变，而不是单纯追求主合金元素的含量。”
会场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翻阅报告和低声计算核对的沙沙声。
专家们的神情从怀疑、震惊，迅速转向了深入思考与热切探讨。
“如果金相和这个数据能对应上，那这个思路的价值就太大了……等于指明了一条绕过传统合金化瓶颈的新路！”
“怪不得他们敢给具体参数，这是对整个过程有绝对的理论自信和……可能是大量的、我们不知道的模拟或基础研究支撑？”
“第三轧钢厂这次不简单啊，看来是请了真正的高人，或者自己闷声搞出了大成果。”
“现在就看最关键的靶试模拟估算数据了，如果抗弹性能也能匹配这个力学数据……”
各位专家神情凝重而专注，围绕着手头的检测报告和金相照片，低声而热烈地讨论了近一个小时。
最终，讨论声渐息，专家组内部达成了一致。
童总工放下手里的结论，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实实在在的笑意。
他干脆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扫过全场，开了口，语气比开始要轻松很多：
“行了，那些绕来绕去的词儿，留给打印厂吧。咱说点儿人话。”
“同志们鼓捣出来的这B1号钢，简单说就一句话：
该硬的地方，硬得梆梆响；该韧的地方，韧得扯不断。
尤其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别的材料脆得跟饼干似的，它还能扛得住抡大锤，这就难得！”
他拿起一块光洁的钢样，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嗡鸣：
“看看这卖相，里外干净，组织细密，跟咱们东北的顶级大米饭似的，粒粒分明又抱团。
里头那点儿佐料加得是地方，火候也到位，味道——哦不，是性能，自然就出来了。”
说到这儿，童总工转向几位军方代表：
“我估摸着啊，等这材料真上了车，对面有什么东西撞上来，感觉大概就跟磕到咱们长城砖上差不多——崩掉它几颗牙，咱们这儿，兴许就多个白点。”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笑，几位军人脸上也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
“所以啊，”童总工总结道，“铁壁这第一步，迈得又稳又漂亮。
证明第三轧钢厂小何同志指的那条道儿，不但走得通，而且风景独好！
别歇着了，炉子可以烧得更旺些，往大了搞，往实了造！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
“玩笑归玩笑，正经流程还得走。”
童总工笑呵呵地重新坐直，恢复了主持会议的派头，但眼里的笑意没散。
他示意工作人员将验收结论正本，连同附件，端端正正放在长桌中央。
“来，各位专家，受累，把名儿签上。咱们这铁壁的第一块砖，就算正式记在功劳簿上了。”
文件顺着座位传递。
最后，文件传回童总工面前。
他作为专家组组长，在最后一栏落款。
他没有用花体，端端正正写下童劲松三字，然后拿起手边那枚属于专家组的小方章，哈了口气，稳稳地盖在名字旁边。
“啪。”
童总工合上文件册，将文件递给身旁的工作人员归档，然后双手站起身，
“好。”他吐出一个字。
“铁壁第一关，咱们，拿下了。”
掌声雷动。
可坐在何雨柱右前方，那位老专家——沈阳来的陈工，却眼神发空。
他想起的是一个寒冷的上午，那位鼻孔朝天的苏联专家伊万诺夫同志，
当着他们全体技术骨干的面，将一份关于装甲钢淬火工艺的关键文件随手扔进了锅炉里，火星溅起老高。
伊万诺夫说：“给你们，也看不懂。等你们自己有了合格的实验室，再写信来莫四科问吧——如果那时我们还愿意回答。”
而现在，我们自己的实验室里，炼出了他们不肯教、甚至认为我们永远搞不出来的东西。
思绪一闪而过，他也拼命鼓起掌来。
这个项目与何雨柱之前主导的红旗-柱式不同。
铁壁是真正的国家级重大攻关任务，汇聚了多个厂所院的核心力量，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摸索和无数次失败。
何雨柱的介入，是在最后关头提供了一把精准的钥匙，但前期大量的基础工作、工艺积累，乃至承受的压力，是项目组全体成员共同扛过来的。
因此，这一刻的突破，带给他们的集体成就感和如释重负感，格外强烈。
当然，首功归于谁，在座的明眼人心知肚明。
宣读完毕后，项目总负责人第一个大步走向何雨柱，双手握住他的手，
“何工！太感谢了！没有你那几张纸上的点睛之笔，我们不知道还要在黑暗里摸索多久！
你这思路，简直是给我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其他几位核心专家和厂方代表也纷纷围拢过来，表达着感谢。
那几位一直面色沉静的军方代表，看向何雨柱的目光已然截然不同，充满了兴趣和尊重。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主动走到何雨柱面前，伸出手，言简意赅地说：
“何雨柱同志，你提供的帮助，非常关键。我代表使用部门，感谢你！”
好不容易从众人的包围中稍稍脱身，何雨柱与陪同前来的李副厂长汇合。
李副厂长脸上笑开了花，“柱子，这回你可给咱们厂挣了大脸了！立了大功了！”
何雨柱笑了笑，应付李副厂长几声，因为他耳朵里此时听到，
“……性能数据这么过硬，命名肯定要进序列了。”
“那当然，估计就是‘6’字头没跑，就是具体编号……”
“……得尽快把正式命名建议报上去，我看603就挺好，顺承下来……”
“嗯，603……合适。”
603！
何雨柱心中一跳，他当然知道这个代号在未来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