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英雄☆（1/1）

那么那些呼吸着浑浊空气、挣扎于短暂寿命、力量渺如尘埃的低等级生命，或许早该被进化的狂潮淘汰，被历史的尘埃掩埋。然而，若将视界拉长，投向那蜿蜒曲折的时间长河下游，投向可能性交织的无垠未来，这些看似脆弱的低等级生物，便骤然成为了整个宏大存在生态中不可或缺、无法替代的一环。他们那炽烈、鲜活、瞬息万变的情感波动——爱憎、渴望、恐惧、喜悦、悲伤、创造与毁灭的冲动——所能酿造提供的、纯粹而丰沛的“情绪价值”，其深邃、其复杂、其不可预测的创造性，早已远远超越了任何他们所能贡献的物质实体本身的价值。他们是奇迹的温床，是故事的源头，是让永恒不至于凝固成绝对寂静的，最动听的喧哗。

就比如艾尔王国，作为艾尔王国的王子殿下，他比谁都明白，那些在泥泞中躬身、在烈日下喘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民，对于整个王国的魔法构架与能量循环而言，几乎就是纯粹的、不断消耗资源的负担，从冰冷的实用主义角度审视，似乎没有一丁点的正向作用。毕竟，王国真正的支柱，那些居于云顶宫殿、穿梭于元素回廊的上层阶级，早已脱离了口腹之欲的束缚。他们呼吸间吞吐的是精粹的魔法元素，肌肤毛孔舒张闭合间汲取的是虚空弥漫的游离能量，他们是高度凝练、以魔力为核心驱动的魔法生命体，优雅而永恒。

至于粮食——那些金黄的麦粒、饱满的稻谷、多汁的果实——那只不过是十级以下的、生命形态尚未完成初次跃迁的低阶职业者，以及那些终生无等级、困锁于血肉囚笼中的普通人们，才迫切需求的东西。他们的身体结构充斥着不稳定性与脆弱性，依旧依赖着效率低下、充满杂质转换过程的“化学能”，需要通过不断摄入、分解这些粗糙的有机物质，才能维系那短暂而焦灼的生命之火。事实上，每年艾丹王国（*原文为“艾丹”，与前述“艾尔”不一，保留原词）为了维持这套陈旧低效的生存体系，所拨付的所谓“粮食补给”与“基础生存保障”，就是一个不断侵蚀国库、拖累魔法研究进度、限制高端战力培养资源的、极其沉重的财政压力。一层又一层的补助金，如同填向无底深渊的碎石，悄无声息地消耗着本可用于锻造神器、探索秘境、培育星界植物的宝贵财富。如果不是头顶还有光明教廷那套“众生慈爱”、“庇护弱羔”的教义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高悬，用信仰与规则的目光紧紧盯着每一片国土，说不定很多早已将自私自利镌刻进国策骨髓的国家，早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那些被视为“累赘”的底层农民，任其自生自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然，这也恰恰揭示了为何在这个以武为尊、力量即真理的暗黑宇宙，国与国之间却并未频繁上演王朝更迭、疆土变色的血腥戏码。其根本原因在于，对于大部分已攀至力量巅峰的高等级职业者——那些挥手间山岳倾覆、动念时江河倒流的传奇与半神而言，掌控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往往非但不是令人垂涎的资源，反而是一个繁琐不堪、需要分散大量心神的沉重负担。这也是近些年来，曾经威震寰宇的五大帝国逐渐显露出衰败气象的根本症结所在。那些拥有移山填海之能的高等级职业者们，更热衷于成立各式各样精悍而独立的团体——隐秘的法师塔联盟、横跨大陆的佣兵王庭、探索无尽虚空的星界舰队——以此谋取更纯粹的力量、知识、或是凌驾于世俗之上的超然权柄。然而，他们却对承接哪怕一丁点的土地疆域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