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江南舆论忽变向（求月票 推荐）（2/2）

茶楼里，争吵的焦点从“噶礼该不该死”、“张伯行冤不冤”，变成了“太子是否被冤”、“谁在谋害国本”。

一种为太子造势、近乎“保储”的舆论风潮，在陈天立蹊跷死亡留下的真空中，迅猛生成。

苏州织造衙门中，李煦的眉头锁成了死结。

李煦案头堆积的密报里，除了陈天立之死的详情、民间愈发汹涌的质疑，最多的就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力挺太子的士林言论抄本。

李煦本就久历宦海，深知这绝不是巧合。

这背后的深层含义，大抵不过是，要么是太子困兽犹斗，不惜铤而走险，动用隐藏力量在江南制造有利于自己的舆论；

要么就是有另一方势力，故意搅动浑水，将太子架到火上炙烤，其心更为险恶。

李煦自是不敢怠慢，将这些纷乱如麻，却有指向鲜明的信息，连同自己的分析判断，以最紧急的规格，密封加急，直送畅春园。

紫禁城畅春园，澹宁居。

康熙展开李煦的密奏折子，一行行看下去，脸色阴沉无丝毫变化，唯有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颤动。

陈天立狱中“自尽”，线索再断；江南民怨沸腾，质疑朝廷；而此刻，那本应处于风暴眼、岌岌可危的太子，其“贤德”之名却在江南士林陡然鹊起，如潮水一般反向涌来······

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空气凝固压抑，压得人胸口发闷。

过了许久，康熙缓缓将密折合上，置于御案一角。

康熙抬眼望向窗外已然萌发新绿的庭院，目光悠远，深不可测。

脸上则又看不出丁点的喜怒之色，仿佛刚才所读内容，不过是寻常的天气汇报一般。

康熙轻轻咳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又声声入耳：

“江南士林，近日颇有议论。”

康熙状若随意，如闲谈般说道：

“多言太子仁孝，堪为储君之范，此亦是民声所向之一端。”

话未说完，康熙则停顿片刻，手指在紫檀的案面上轻轻敲击。

“太子乃国之储贰，自幼教养，朕寄予厚望，其德行才干，朕自然深知。江南士子能体察至此，可见人心仍在，公道犹存。”

康熙略作沉吟，似是在斟酌词句，然而最终吐出的话语，却又让所有竖着耳朵聆听圣意的人，心头剧震：

“传朕口谕：太子之声，既是民声所向，朕心甚慰。着内阁拟旨，明发上谕，······赞太子近日，安分守己，读书修德。让天下臣工士子皆知，朕之父子，同心同德，储位之事，非外间可妄议。”

没有追究那江南舆论的蹊跷来源，没有斥责其可能包藏祸心，反而顺势而下，轻描淡写地将这突兀的“保储”风潮，定性为“民声所向”，并予以公开回应。

圣心似海，莫测其深。

一道看似褒扬，实则可堪玩味的上谕，即将从这寂静的澹宁居发出，飞向那舆情如火，诡谲万端的江南，也飞向各怀鬼胎的朝堂之上。

所有人都明白，陈天立死了，但游戏，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