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嶂锁云途(1/2)
焚香谷玄火坛的灼热余烬尚未冷却,南疆瘴疠弥漫的山道上,一行人影正顶着湿热的雾气艰难前行。张小凡背着昏迷的田不易,每一步都踏在松软腐叶铺就的泥泞里,靴底不时带出令人作呕的腥气。陆雪琪持剑在前开路,天琊剑的寒气在闷热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驱散着潜伏在树冠阴影里的毒虫蛇蚁。
“哥,歇口气吧。”星儿搀扶着一位面色蜡黄的焚香谷弟子,那弟子正是先前被张小凡救下的云锦。他失血过多,此刻全靠星儿以青云秘法输送灵力吊着性命。
张小凡停下脚步,将师父小心安置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田不易的呼吸微弱如游丝,心口蝎形烙印的颜色愈发深沉,如同淬毒的墨汁渗入肌肤。他取出从云易岚密室中找到的《玄火鉴》玉简,玉质表面触手滚烫,隐隐有赤色流光在内部游走。
“这便是焚心咒的解法?”陆雪琪蹙眉审视玉简,天琊剑横于膝上,剑穗的同心结在湿热中显得格外沉重。她想起临行前水月大师的叮嘱:“玄火鉴乃上古炎阳至宝,亦是焚香谷禁术根基。张小凡此举,无异于虎口夺食。”
“是生机,也是祸端。”张小凡指尖抚过玉简上狰狞的火焰纹路,声音低沉,“云易岚说得没错,焚心咒需以玄火鉴心法为引,引地脉真火煅烧心脉毒素。但若掌控不当……”他顿了顿,望向远处被浓雾封锁的群峰,“轻则经脉尽废,重则当场火竭而亡。”
一阵压抑的沉默笼罩着众人。星儿怀中的七宝星盘突然发出细微嗡鸣,七颗宝石齐齐闪烁起警示性的红光。几乎同时,陆雪琪的天琊剑发出清越剑鸣,剑身冰纹如活物般游动起来。
“有人来了。”张小凡猛然握紧玄火鉴玉简,青红二色煞气不受控制地从噬魂棒残骸中逸散出来。
浓雾深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玄铁劲装、肩披赤色火焰纹披风的武士排着森严队列现身,为首的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煞气,腰间悬挂的弯刀在昏暗中泛着幽蓝寒光——鬼王宗青龙堂精锐!
“交出《玄火鉴》,饶你不死。”为首男子声音冰冷,目光如钩锁住张小凡背上的田不易,“奉新圣女之命,凡焚香谷禁物,皆为我宗战利品。”
张小凡瞳孔骤缩。新圣女?碧瑶?!
“放肆!”陆雪琪霍然起身,天琊剑绽放出三尺寒芒,“鬼王宗何时敢在青云山脚撒野?!”
“青云?”男子嗤笑一声,弯刀斜指陆雪琪,“一个护不住掌门的落魄仙门,也配与我宗谈规矩?”他身后武士齐刷刷举起兵刃,赤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片燃烧的火海。
星儿将云锦护在身后,七宝星盘悬浮于掌心,七颗宝石光芒流转如星河倒悬:“擅闯南疆者,杀无赦!”
对峙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张小凡感到玄火鉴玉简在怀中剧烈震动,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燥热感直冲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煞气,目光扫过鬼王宗众人,最后落在为首男子脸上。
“这位兄台,”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在下张小凡,为救恩师方得此物。若贵宗急需玄火鉴疗伤,在下愿以《玄火鉴》心法相授,只求放我等归途。”
“传授心法?”男子像是听到天大笑话,弯刀猛地插入地面,震起一圈尘土,“我鬼王宗要的是现成的力量!碧瑶圣女有令,焚香谷百年基业,合该为我宗复兴大业添砖加瓦!”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至于你师父……若肯交出《玄火鉴》,本座或可请圣女赐他一粒‘续魂丹’。”
续魂丹?张小凡心头剧震。此丹传闻能吊住濒死之人三载性命,却是鬼王宗禁术炼制的邪物,服下者需承受蚀骨焚心之苦。
“休想!”陆雪琪厉声喝道,“小凡,不必与他们废话!”
“且慢!”张小凡抬手制止陆雪琪,目光死死盯住那男子,“阁下尊姓大名?既是奉碧瑶之命,想必地位不低。”
男子傲然昂首:“我乃鬼王宗青龙堂副堂主,燕虹!”
燕虹!张小凡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万毒门秦无炎的情报——此人正是当年随青龙围剿长生堂的主力,以狠辣诡谲着称,更是碧瑶的心腹死士!
“燕堂主,”张小凡向前一步,玄火鉴玉简在掌心摊开,赤色流光吞吐不定,“《玄火鉴》非一人可驭。强行修炼,必遭反噬。不如这样——”他指向身后昏迷的田不易,“我师父身中焚心咒,正需玄火鉴心法压制。待我为他祛毒后,再以《玄火鉴》与你宗交易,如何?”
“你当本座是三岁孩童?”燕虹冷笑,“谁知道你祛毒之后会不会毁约?”
“毁约?”张小凡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惨烈,“那便请燕堂主见证——”他猛地将玄火鉴玉简按向田不易心口!
“不可!”陆雪琪失声惊呼!
“嗡——!”
玉简与蝎形烙印接触的刹那,赤色流光如怒龙般窜入田不易体内!原本沉寂的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血光,无数细密的火纹顺着心脉疯狂蔓延!田不易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口中喷出带着火星的黑血!
“哥!”星儿惊叫着扑上前。
燕虹脸色大变,弯刀瞬间出鞘:“找死!”
“退后!”张小凡暴喝一声,左手五指成爪,狠狠扣向自己眉心!
“噗——!”
一道殷红的血箭喷溅在玄火鉴玉简上!鲜血触及赤色流光的瞬间,竟化作一道血色符文,硬生生将即将失控的焚心咒火纹逼退三分!
“以血饲器?!”燕虹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小凡眉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你疯了?!”
“此法虽凶险,却能暂保师父心脉不失。”张小凡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强行维持着血符的稳定,“燕堂主,现在可信了?若要《玄火鉴》,便等我师父平安下山!”
他每说一字,眉心血口便涌出一股鲜血,染红了身前大片泥土。陆雪琪的心揪成一团,天琊剑的寒气不受控制地溢散,将周围温度骤然降低。
燕虹死死盯着张小凡,又瞥了一眼气息渐稳的田不易,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鬼王宗急需《玄火鉴》炼制克制万毒门的“炎阳破瘴散”,但眼下显然不是强攻的时机。
“好一个狠绝的张小凡。”他缓缓收刀入鞘,声音依旧冰冷,“三日。本座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见不到完整的《玄火鉴》心法,或是你师父尸骨无存……”他弯刀遥指陆雪琪,“我便拿这青云仙子,祭我青龙堂十万英魂!”
说罢,他转身挥手,赤色披风在浓雾中卷起一片腥风,率众离去。
直到鬼王宗的气息彻底消失,张小凡才脱力般单膝跪地,眉心血口血流不止。陆雪琪立刻上前扶住他,天琊剑的寒气裹住他周身大穴止血。
“你怎能如此冒险?!”她声音发颤,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涌上无法掩饰的惊惧,“以精血饲器,稍有不慎便会神魂俱灭!”
“若不如此,燕虹怎会相信我愿以《玄火鉴》交易?”张小凡咳出一口淤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雪琪,我答应过师父要带他回去。只要能让他活着回到青云……”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晃,彻底昏死过去。
鬼王宗总坛,狐岐山。
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新任鬼王宗宗主碧瑶高踞主位,一身素白丧服衬得她容颜愈发苍白,只是那双凤眸深处,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狠戾与算计。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亲鬼王遗留的“伏龙鼎”仿品,目光扫过阶下众长老。
“燕虹办事不力。”她声音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竟让张小凡携《玄火鉴》全身而退?”
“启禀圣女,”燕虹单膝跪地,肩头还沾着南疆的泥浆,“属下未能截获《玄火鉴》,实因张小凡以焚心咒胁迫,并以自身精血饲器之法暂时压制了田不易体内剧毒,属下一时投鼠忌器。”他顿了顿,抬头直视碧瑶,“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心志坚忍远超常人。他声称三日内必以《玄火鉴》心法交易,属下以为……或可借此机会,试探青云虚实。”
“试探?”阶下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冷哼一声,正是鬼王宗四圣使之一的毒神,“圣女,张小凡此人反复无常,今日能为你所用,明日便能反噬!依老夫之见,不如趁他重伤未愈,派出影舞堂死士,夺回《玄火鉴》!”
“毒神长老此言差矣。”另一位紫袍长老幽姬缓步出列,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紫色骷髅玉佩,声音慵懒却暗藏机锋,“张小凡既敢以身饲器,便说明他对田不易极为看重。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出消息,就说田不易已死,焚心咒无解。届时张小凡必乱,正是下手良机。”
“不妥。”碧瑶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殿寂静,“张小凡不是蠢货。田不易若死,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她站起身,素手按在伏龙鼎上,眼中紫芒流转,“传令下去,调集青龙、白虎两部精锐,秘密布防南疆古道。我要知道张小凡的一举一动,更要知道……青云派究竟派了多少人来接应他。”
她转身望向殿外翻涌的血色云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道玄老儿以为用个毛头小子就能牵制我鬼王宗?他太小看我碧瑶了。”
南疆古道,无名山谷。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张小凡苍白的脸。陆雪琪以金针渡穴之术替他封住眉心血口,又喂下一颗珍贵的“玉髓丹”。星儿则守在田不易身边,七宝星盘悬浮于师父头顶,七颗宝石以不同频率明灭,竭力梳理着他紊乱的灵力。
“哥,你太乱来了。”星儿眼眶发红,声音哽咽,“若再晚片刻,你的神魂就会被玄火鉴吸走!”
“我没事。”张小凡虚弱地摇头,目光落在田不易身上,“师父脉象虽弱,但焚心咒的火势已被暂时压制。星儿,你以星盘之力护住他心脉,我再试试引动玄火鉴的真火。”
“不行!”陆雪琪断然否决,“你强行催动玄火鉴已伤及本源,若再妄动,后果不堪设想!”她将天琊剑递到张小凡面前,“用这天琊剑的寒玉髓之力调和玄火,或许能减轻反噬。”
张小凡看着陆雪琪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接过天琊剑,剑身冰凉,剑穗的同心结却仿佛带着她的体温。
“雪琪,星儿,”他深吸一口气,将玄火鉴玉简与天琊剑并置于地,“你们护法。我需在子时阴气最盛时,引动玄火鉴的地脉真火。”
子时。
当最后一缕月光被乌云吞噬,张小凡盘膝坐于谷中一块天然形成的赤色岩石上。他左手托玄火鉴玉简,右手持天琊剑,剑尖轻点玉简中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低声诵念青云门基础心法,试图以道家清静无为之意安抚玄火鉴的狂暴。
然而,玉简内的赤色流光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狂躁!无数细小的火苗从玉简表面窜出,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
“不好!”陆雪琪惊呼,天琊剑寒气暴涨,试图冻结那些火苗。
“别过来!”张小凡额头青筋暴起,噬魂棒残骸在怀中发出凄厉的嗡鸣!青红煞气如决堤洪水般涌出,与玄火鉴的赤焰纠缠在一起,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狂暴的能量漩涡!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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