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苏醒!初白之名!微寐森林的空白起点!(1/2)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稀释,流淌得格外缓慢。
古树参天,枝桠虬结,贪婪地攫取着从林冠缝隙漏下的稀薄天光。
终年不散的雾气,如同某种活物,在林间无声地流淌、盘绕,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与静谧之中。
空气里是潮湿的腐殖质气息,混合着某种古老沉眠的味道。
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空灵的滴答水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森林深处,一片由厚实苔藓和层层累积的枯叶铺就的空地,成为了一个意外的休憩之所。
一个身影,在这里沉寂了整整三个月。
他身着特制的黑色衣物,如今已显得有些残破,边缘磨损,沾染了泥土与露水的痕迹,却依旧能隐约窥见其原本不凡的质地。
这身墨色,更衬得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处的皮肤,透出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一头短发,是失去了活力的灰白,如同秋日清晨覆霜的枯草。
他双眼紧闭,胸膛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仿佛灵魂已离体远行,只留下一具空壳,与这片遗忘之地一同沉眠。
落叶在他身周堆积又散开,小小的虫蚁将他视为无生命的岩石。
几只藏饱栗鼠曾谨慎靠近,用鼻子嗅了嗅,被那冰冷陌生的气息惊走。
一只偷儿狐远远观望许久,最终也没敢踏入那片仿佛属于他的寂静领域。
直到这一日。
一束异常执着的光,或许是正午时分角度刁钻的太阳,或许是雾气偶然散开的恩赐,它穿透层层叠叠的阻碍——交错的枝桠,缭绕的迷雾——如同一柄精准的光之剑,不偏不倚,落在了他闭合的眼睑之上。
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细微动静,打破了持续数月的死寂。
接着,他搁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深深陷入身下柔软潮湿的苔藓,抓住了某种实在的触感。
然后,像是终于冲破了某种束缚,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是纯粹的黑,如同刚刚被山泉洗涤过的黑曜石,清澈透亮,清晰地倒映着上方交错的光影与古老树木苍劲的枝干。
然而,这本应映照心灵的窗户,此刻却空无一物。
没有初醒的朦胧,没有身处陌生之地的惶惑,没有对自我存在的疑问,甚至没有最基本的好奇。
只有一片最原始的、未被任何记忆与情感涂抹过的空白。
仿佛初生婴孩第一次打量世界,却又缺少了那份本能的好奇与探索欲。
这空白,比微寐森林最深的迷雾更令人感到不安。
他缓缓地,有些僵硬地,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
关节发出细微的、如同生锈器械运转般的声响,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被意识如此明确地驱动。
他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目光落在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指上。
张开,合拢,再张开。
简单的动作,却像是在重新熟悉、确认这双手的归属。
他的视线从双手移开,开始环顾四周。
幽暗的光线,盘根错节的古木,弥漫不散的雾气,寂静无声的环境……所有这些陌生的景象,落入他那双空洞的眼眸中,却未能激起一丝涟漪。
没有恐惧,没有熟悉,没有归属,也没有疏离。
就像一台刚刚启动的仪器,扫描着环境数据,却无法赋予这些数据任何意义。
我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为何在此?
这三个构成个体存在基石的问题,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意识表层。
然而,意识的深处,回应它们的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无。
记忆被连根拔起,没有留下丝毫可供追溯的痕迹,甚至连“被遗忘”这件事本身都未被察觉。
他存在于“此刻”,而“过去”是一片绝对的真空。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向那片虚无探索。
一些东西浮现了出来——如何调节呼吸,如何协调四肢行走,如何通过色泽和气味分辨哪些野果可以果腹,哪些水源相对安全,如何从风吹草动中感知潜在的危险……
这些是烙印在身体和灵魂最深处的生存本能,是确保这具躯壳能够继续存在的基础程序。
它们属于“知识”或“技能”的范畴,却与“他”这个个体的历史、情感、人际关系毫无关联。
“他”是谁?依旧没有答案。
就在这时,身旁不远处,一丛茂密的、挂着露珠的灌木,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几乎是声音入耳的瞬间,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原本有些茫然的坐姿瞬间绷紧,微微弓起,重心下沉,眼神在万分之一秒内从空洞切换为极致的锐利,如同在寂静荒野中骤然发现猎物的猛兽,牢牢锁定声音的来源。
这是历经无数次生死淬炼后刻入骨髓的警戒与反应速度,并未随着记忆的消失而磨灭。
灌木丛被拨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那是一只宝可梦。
它体型娇小,看起来蓬松而敏捷。
身体主要呈现出黑白交替的颜色,黑色和白色的毛发形成明显的环状条纹,使它看起来有一节一节的参差感。
它的眼睛为红色,周围有黑色五角星图案,显得较为凶狠,但此刻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
它的舌头一直露在外面,增加了其俏皮又略带邪恶的感觉。
伽勒尔形态的蛇纹熊—一般与恶属性。性情活泼,有时显得鲁莽,擅长滚动,对闪亮之物有天然收集癖。
这些关于种族、属性、习性的“知识”,如同被预设好的程序,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里。依旧是知识,而非带着温度的记忆。
这只伽勒尔蛇纹熊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熟悉领地里的不速之客。
它灵敏的嗅觉没有从这个“两脚兽”身上闻到明显的攻击性气味,但也同样嗅不到任何属于森林的、让它安心的味道。
相反,有一种……空茫的感觉,像是一个被遗弃许久、内部空空如也的树洞,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与陌生。
蛇纹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它小心翼翼地迈出几步,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小巧的鼻子不停耸动,捕捉着空气中更细微的信息。
似乎判定这个“空树洞”暂时不具备威胁,它的胆子稍稍大了一些,开始绕着这个静坐不动的身影踱步,红色的眼睛时不时飞快地瞥他一眼,带着试探与观察。
他没有动,维持着那种蓄势待发的姿态,只是那锐利的目光始终跟随着蛇纹熊移动。
绝对的空白之中,因为这个小生命的闯入和持续的“关注”,似乎被强行注入了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那空洞的眼神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因为外界的刺激而开始了最微弱的、无意识的萌动。
蛇纹熊绕着他转了几圈,似乎觉得这个“空树洞”既没有危险也没什么有趣的回应,便有些意兴阑珊。
但它并没有立刻离开,或许是某种天性使然,又或许是觉得该尽点“地主之谊”。
它跑到空地边缘,用前爪在一堆落叶里快速扒拉了几下,叼起一颗掉落在地、颜色红艳饱满的树果,然后像个滚动的毛球般咕噜噜地滚回到他面前。
它将树果放在他触手可及的苔藓上,然后后退一小步,蹲坐下来,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仰着小脑袋,用那双充满期待的红眼睛望着他。
他的目光从蛇纹熊身上移到了那颗红艳的树果上。
生存本能的知识库立刻检索匹配——橙橙果,无毒,可食用,能少量恢复体力。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去拿那颗果子,而是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只蛇纹熊。
那小东西正安静地蹲坐着,白色的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眼神里的狡黠褪去,只剩下纯粹的、等待回应的光芒。
一种微妙而无形的联系,在这片被遗忘森林的角落里,在一个空白的灵魂与一只小小的、恶属性的宝可梦之间,悄无声息地建立起来。
它并非训练家与宝可梦经年累月培养出的深厚羁绊,更像是在绝对的孤寂与虚无中两个孤独存在的偶然相遇所产生的一种原始的、相互的……陪伴。
脆弱,却真实存在。
他低下头,目光掠过自己一身与周遭自然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残破衣物,掠过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这双手,曾握过什么?曾为何而战?不知道。
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这双手曾经很有力,很稳定,但现在,它们空空如也。
目光仿佛能穿透胸膛,看到那片同样空空如也的内心。没有过去,没有归属,没有名字,像一片飘荡在森林雾气中的落叶,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往何处去。
需要一个称呼。
一个代号。
一个在这片空白中定位自身的坐标。
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了自己,为了给这个刚刚苏醒的“存在”,一个最基本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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