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1/2）
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
井，为不常改之处,常见都市已改，但井无法迁动,井之性，汲之不竭，存之不盈，故曰无丧无得，凡人至井侧，皆受其用，此不变之常德也，此为井之道。
汔至，亦未繘井，赢其瓶，凶。
井之道在乎供人用为善，如人至而未用井，仍饮泉，则有亦若无。君子之道，以有成为贵,如道即令正，但不为所用，亦等于无也。徒自招凶。
象曰：巽乎水而上水，并，井养而不穷也，改邑不改井，乃以刚中也。
木入水中，而又上于水，此井也，井能养物，不尽不竭，此井德之常也。城市可改，而井不能迁，犹君子刚中之德，即令再艰险,却永不改变其志。
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羸其瓶，是以凶也。
井以供人使用为功，今人至井侧，而不用井，则有井亦同于无井，无法发挥井之功用。瓶须盛水，今破壤，是以无用而致凶也。
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君子观井象，效法井之性，为助民而任劳,且教其互助之功，此效法井之布施无私也。
您有没有发现，这年头城市比网红还会捯饬——昨天还是青砖灰瓦的老街，今天就刷上s风的白墙；上个月刚立起玻璃幕墙的写字楼，下个月旁边又挖出个下沉式广场。可偏偏有样东西，任凭周围拆了建、建了拆，它就像个固执的老学究，蹲在原地纹丝不动，还总用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瞅着你笑。没错，就是井。
小时候在胡同里疯跑，最盼着夏天。不是盼冰棍，是盼井拔凉的西瓜。王大爷把西瓜往网兜里一拴，绳子往井沿一抛，“扑通”一声，过半个钟头拽上来，刀背一敲就裂成两半，红瓤黑籽冒着白气，咬一口凉得脑门儿发紧。那时候总觉得井是个魔法箱，能把夏天的热全吸进去，吐出来满桶的甜。后来搬了家，高楼底下再也见不着井，只有厨房水龙头“哗哗”流着自来水，方便是方便，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吃惯了现成的外卖，突然怀念起灶膛里?着的红薯香。
直到后来翻《易经》，看到“井”卦，才恍然大悟：原来古人早把这口井的脾气摸透了。卦辞说“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城市爱折腾，今天叫长安明天改洛阳，可井呢？挪窝？想都别想！你从这儿打水也好，他从那儿挑水也罢，井里的水既不因为你多打就见底，也不因为你少打就涨潮，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待着，像个看淡得失的老神仙。
城市是时尚博主，井是穿旧夹克的老干部
要说“改邑不改井”，最直观的例子得看西安。十三朝古都啊，城墙根儿的砖缝里都能抠出秦代的陶片，可你要是沿着西大街溜达，准能撞见几口唐井。这些井有的被圈在碑林博物馆的玻璃罩里，成了文物；有的藏在居民院儿的角落，井沿上还留着民国时的车辙印。前两年西大街改造，挖掘机轰隆隆开过来，眼瞅着旁边的老房子“吱呀”一声倒下去，唯独那口井，施工队绕着走，还特意在周围砌了圈石栏，生怕碰着了。
您说怪不怪？城市像个追着潮流跑的时尚博主，今天学巴黎搞铁塔风，明天仿纽约弄摩天楼，可面对一口井，倒比见了祖宗牌位还恭敬。为啥？因为井这东西，压根不吃“变化”这套。你想给它贴瓷砖？不行，砖缝里渗水会冻裂；你想把它填了改花坛？更不行，左邻右舍该提着水桶找你拼命了。它就像个穿旧夹克的老干部，任凭外面流行皮草貂绒，他就认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舒服、耐脏，还能随时撸袖子干活。
这种“不变”可不是死脑筋。你看井圈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绳痕，哪一道不是岁月刻下的勋章？唐朝的小媳妇在这儿打水洗菜，明朝的书生在这儿灌壶煮茶，清朝的挑夫在这儿歇脚抽烟，现在的老头老太太在这儿晒被子唠嗑。井看着这些人来了又走，像看戏台上的角儿，你方唱罢我登场，它只管稳稳当当地待着，把地下水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清凉。这不就是“无丧无得”吗？水给了别人，自己没少一滴；别人欠了人情，它也从不记账。
井的“凡尔赛”：我汲之不竭，但我很低调
说到“无丧无得”，我倒想起老家村口那口井。那年大旱，三个月没下雨，河沟都见了底，唯独这口井，水位线愣是没往下掉过一寸。村里人排队打水，扁担压弯了腰，水桶磕得井沿“哐哐”响，可井水还是那么多，清得能照见人影。有人开玩笑说：“这井怕不是跟龙王拜了把子？”
其实哪有什么龙王，不过是井的“性格”使然。地下水像个藏在地下的大水库，井不过是在水库和地面之间开了个小窗口。你打一桶，它就补一桶，永远保持那个微妙的平衡。这让我想起现在流行的“断舍离”，总有人喊着“清空欲望”“回归本真”，可井早就活成了这个境界——它不囤积（存之不盈），不炫耀（汲之不竭），你来拿就拿，拿完它还在这儿，像个胸有成竹的富翁，明明家财万贯，偏要穿粗布衣裳遛弯儿。
可偏偏有人不懂这份通透。前阵子看新闻，有个开发商看中了城郊一口古井，想填了盖楼盘。村民急了，说这是“镇村之宝”，开发商却撇嘴：“一口破井值几个钱？填了能多盖两栋楼！”结果动工那天，挖掘机刚铲下去一铲土，井里突然“咕嘟咕嘟”冒水泡，没一会儿就漫了出来，把刚铺好的地基全泡成了泥塘。后来请专家来看，说这井连着地下的暗河，根本填不满。您瞧，这就是跟井较劲的下场——它不跟你吵不跟你闹，就用实力告诉你：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