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面对面的交锋与深海的回响(1/2)
北京,某国家安全设施,审讯室。
这是一间特殊的房间。没有单向玻璃,没有明显的录音录像设备,甚至没有通常审讯室那种冰冷压抑的氛围。房间被布置成简单的会客室模样,两张单人沙发相对摆放,中间是一张茶几,上面放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沈青云走进房间时,艾伦·赵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穿着干净的便服,头发梳理整齐,手上没有戴手铐,看起来不像囚犯,倒像是一位等待会客的学者。只有站在门外的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提醒着这里真正的性质。
“沈书记,久仰。”艾伦·赵先开口,用的是流利的中文,带着一点京腔,“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场合。”
沈青云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经过两周的治疗和恢复,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但依然消瘦,眉宇间带着病后的疲惫。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赵先生的中文很好。”
“我在北京生活过七年,大学是在清华读的。”艾伦·赵给自己倒了杯茶,动作从容,“那时候还不叫艾伦·赵,叫赵文轩。很俗气的名字,对吧?”
沈青云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二十多年前清华物理系的天才学生,获得过国际大奖,后来据说出国深造,再后来就音讯全无。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是在中国接受的教育,然后用学到的知识,来对付中国?”沈青云的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尖锐。
艾伦·赵笑了,那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笑容:“沈书记,您这话说得太简单了。知识没有国界,科学家有国籍,但真理没有。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对付哪个国家,而是为了……一个更宏大的目标。”
“什么目标?把无辜的孩子关在深海基地,训练成没有情感的机器?还是研发生物毒素,用来暗杀他国官员?”
“您说的是手段,不是目的。”艾伦·赵喝了口茶,“您知道人类文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是低效。国家、民族、意识形态……这些人为划分的界限,阻碍了资源、人才和知识的自由流动。我们花了太多的精力和资源在互相防备、互相争斗上,而不是携手前进。”
他放下茶杯,眼神变得炽热:“‘花园’是一个尝试。我们选择那些被社会抛弃的孩子——孤儿、难民、战火中的幸存者——给他们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未来。我们培养他们不是为了某个国家,而是为了人类这个整体。他们将成为超越国界、超越民族、只忠于真理和科学的新人类。”
“用药物弱化他们的情感,用洗脑控制他们的思想,这也叫‘最好的未来’?”沈青云冷冷反问。
“情感是低效的,道德是相对的。”艾伦·赵的语气理所当然,“一个科学家在做出重大发现时,不应该被‘这对我的国家有没有利’这种狭隘的问题困扰。一个工程师在设计拯救生命的技术时,不应该考虑‘这会不会让敌国获益’。我们需要的是纯粹的工具,纯粹的大脑,纯粹的逻辑。”
“所以你把自己也当成了工具?”
这个问题让艾伦·赵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缓缓说:“是的。我们都是工具。为了那个更伟大的目标。”
沈青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逻辑自洽,信念坚定,甚至可以说有一种殉道者的狂热。但正是这种狂热,让他变得无比危险——因为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哪怕手段再残忍。
“那个海底基地,‘花园’,是谁建造的?资金从哪里来?技术从哪里来?”沈青云换了个方向。
“您问这些没有意义。”艾伦·赵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花园’已经消失了,也许永远消失了。那些孩子,那些数据,那些梦想……都沉在了太平洋最深的地方。你们找到了‘探索者号’,抓到了我,但你们得不到你们想要的。”
“那些孩子还活着吗?”
“不知道。”艾伦·赵的回答出人意料地坦诚,“‘花园’的自持系统理论上可以维持一年。但深海环境复杂,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而且……您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即使‘花园’完好无损,即使系统一切正常,一年后,当我们的人按照计划去接应时,他们打开舱门,可能会发现……”
他故意停顿,观察沈青云的表情:“发现所有人都死了。不是死于缺氧,不是死于饥饿,而是死于……疯狂。您想过没有?几十个孩子,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一年,没有阳光,没有自然,没有真实的社交,只有学习和训练。他们的心理会发生什么变化?”
沈青云的拳头在身侧握紧了。他想起了那些照片上孩子们空洞的眼神。
“你们这是谋杀。”
“不,这是自然选择。”艾伦·赵纠正道,“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考验都通不过,那说明他们本来就不是合格的‘种子’。真正优秀的大脑,应该能够在任何环境下保持理性和专注。”
“包括杀害同伴,只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
这个问题让艾伦·赵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看着沈青云,眼神复杂:“您怎么知道……”
“我办过类似的案子。”沈青云的声音很低,“三十年前,西南山区,一个所谓的‘精英培养计划’。他们把二十个天才儿童关在地下掩体里,进行封闭训练。六个月后,当外界强行打开掩体时,只有三个人还活着。其他十七个……都被杀了。而杀人者,就是那三个活下来的孩子。”
艾伦·赵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显然知道这个案子。
“那三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他问,声音有些颤抖。
“一个在精神病院住了十年后自杀了。一个成了职业杀手,三年前被枪决。最后一个……”沈青云盯着艾伦·赵的眼睛,“消失了。有人说他出国了,有人说他改名换姓了。但无论他在哪里,我相信,他这辈子都逃不过那十七个孩子的眼睛。”
房间陷入长久的沉默。茶几上的茶已经凉了。
“您想说什么,沈书记?”艾伦·赵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我想说,你刚才描述的那个‘更伟大的目标’,那个‘超越国界的新人类’,三十年前就有人尝试过,失败了。”沈青云缓缓道,“而且是以最惨烈的方式失败的。因为你们忽略了一件事:人之所以是人,不是因为有多么聪明的大脑,而是因为有温度的情感,有选择的自由,有对同类的悲悯。把这些都剥夺了,得到的不是‘新人类’,而是怪物。”
“那只是个案……”艾伦·赵试图反驳。
“不,那是人性。”沈青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文轩,或者艾伦·赵,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内心深处其实知道我是对的。否则你就不会在我提到那个案子时,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你刚才说,你们选择那些被社会抛弃的孩子。但你知道吗?那些孩子需要的不是你们那种冰冷的‘培养’,他们需要的是家,是爱,是一个能让他们安心长大、自由选择未来的正常环境。你们剥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还美其名曰‘给予未来’。”
艾伦·赵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现在,告诉我。”沈青云转过身,“‘花园’的真正位置在哪里?怎么才能救出那些还活着的孩子?”
长久的沉默后,艾伦·赵抬起头,眼圈发红,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沈书记,您说得都对。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我给了您线索——‘当信天翁归巢时,花园的玫瑰将会盛开’。这就是我能说的全部。”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艾伦·赵也站了起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该说的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他走到门口,在警卫的押送下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沈书记,保重身体。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
审讯室的门关上。沈青云独自站在房间里,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当信天翁归巢时,花园的玫瑰将会盛开……”
信天翁归巢,指的是“探索者号”返回“花园”。但现在“探索者号”已经被扣押,艾伦·赵被捕,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除非……他指的“信天翁”不是船,而是人?
沈青云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出房间,找到等在外面的王铁山:“立即查清楚,艾伦·赵在清华读书期间,有没有关系特别密切的老师、同学,或者……恋人。特别是名字或代号与‘玫瑰’有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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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平洋,联合搜索指挥部。
这是一个设在新西兰奥克兰的临时指挥中心,汇集了中国、新西兰、澳大利亚三国的海军和科研人员。大屏幕上,太平洋海底地形图被分割成数百个网格,每个网格都标注着搜索进度。
“过去两周,我们搜索了以原坐标点为中心,半径三百海里的海域。”海军代表指着地图,“动用了三艘潜艇、十二艘水面舰艇、八架反潜巡逻机,以及三十七个海底无人探测器。没有任何发现。”
夜鹰站在屏幕前,眉头紧锁:“‘花园’是核动力,理论上可以潜航到任何地方。但如果它想长期隐藏,需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海底地形复杂,能够提供掩护;第二,水深足够,避免被卫星和飞机发现;第三,靠近地热或地质活动区域,可以掩盖核反应堆的热信号。”
他调出太平洋海底地质图:“符合这些条件的区域不多。其中最有可能的是……”他圈出几个区域,“汤加海沟、克马德克海沟、以及……秘鲁-智利海沟。”
“秘鲁-智利海沟离这里有五千海里。”澳大利亚代表质疑,“‘花园’的航速有限,不可能在两周内移动那么远。”
“所以汤加和克马德克的可能性更大。”夜鹰说,“这两个海沟都在南太平洋,水深超过一万米,海底地形极其复杂,而且有活跃的热液喷口。如果‘花园’躲在那里,确实很难被发现。”
“但我们已经在汤加海沟搜索了五天,一无所获。”
“也许我们找错了方向。”一个年轻的中国技术人员突然说,“我在分析‘探索者号’的历史航行数据时发现一个规律:它每次前往‘花园’,都不是从最近的港口出发,而是从……南极。”
他调出航线图:“看,过去三年,‘探索者号’有七次前往‘花园’,其中五次是从新西兰出发,但最近的两次,都是从上个南极夏季科考站出发的。而且这两次的航线很特别——它先向南,进入南极圈,然后突然转向北,前往‘花园’坐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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