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归途与荆棘——老书记的重担与暗处的獠牙(1/2)
时间的流逝,既抚平着灾难带来的剧烈创痛,也如同潮水退去般,将那些潜藏在深处的、更为顽固的礁石与沟壑,无情地暴露出来。重建工作从应急抢险转入攻坚克难的“深水区”,每一寸推进,都伴随着更为尖锐的利益碰撞和更为复杂的人心考量。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周为民穿着略显宽大的病号服,独立窗前,望着楼下院子里重新泛起的绿意和匆匆行走的人们。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身形也比以往清瘦了些,但那双曾经因高烧而浑浊的眼睛,此刻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医生最终同意他出院,但反复叮嘱:绝对静养,定期复查,不可劳累。
妻子一边帮他收拾着简单的行李,一边絮叨着家里的安排和医生的嘱咐,眼圈微红。周为民默默听着,目光却始终投向窗外,投向那片他熟悉而又历经劫难的土地。他知道,医院外的世界,等待他的绝不仅仅是需要静养的身体,还有堆积如山的问题和无数双期盼的眼睛。
小李开车来接他,见到周为民,这个日渐沉稳的年轻人还是忍不住激动:“书记,您可算好了!大家伙儿都想您了!”
周为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很坚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家里……都还好吗?”
小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叹了口气:“大的乱子没有,但麻烦事一堆。重建项目全面启动了,拆迁、补偿、施工……矛盾比之前更多、更复杂。尤其是北街那片老房子,产权问题几十年理不清,现在要动,简直是个马蜂窝。”
周为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他坐进车里,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掠过,许多地方依旧可见洪水留下的污渍和破损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忙碌的施工车辆和正在清理修复的人群。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沉重感,夹杂着无法推卸的责任感,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的归途,并非凯旋,而是重返没有硝烟却同样考验意志的战场。
周为民回到社区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李把北街拆迁的卷宗和矛盾清单拿过来。厚厚一摞材料,记录着几十户人家错综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有祖辈传下来的老宅,兄弟姊妹产权份额不清;有单位早年分配的住房,房改政策不明;有外来人口长期居住形成的既定事实,却无合法手续;更有几户是真正的困难户,除了这处即将被拆除的陋室,几乎无处可去。
“永固公司那边催得很紧,说耽误一天都是巨额损失,态度很强硬。”小李汇报,“他们只想按现有政策,‘一刀切’补偿,根本不管这些历史烂账。街道那边也头疼,协调了几次,效果不大。”
周为民没有急于表态,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仔细翻阅每一份材料,用笔在上面做着标记。傍晚,他让小李陪着,拄着拐杖,慢慢走向了北街。
夕阳的余晖给残破的老街镀上了一层苍凉的金色。看到周为民出现,许多老街坊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自家的困难和诉求。
“周书记,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房子是我爷爷留下的,现在说拆就拆,这点补偿够干嘛的?”
“我们家户口本上人多,能不能多算点面积?”
“周书记,我儿子残疾,就指望这临街的门面做点小生意糊口,拆了我们怎么活?”
周为民耐心地听着,不时询问几句,脸色凝重。他走到一户姓孙的人家门前,老孙头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家的房子是典型的产权不清,兄弟姐妹五个,对补偿款的分配方案争执不下。
“老孙,”周为民在他旁边蹲下,这个动作让他受伤的腿一阵刺痛,他忍住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么吵下去,除了让外人看笑话,还能得到什么?房子总要拆,日子总要过。能不能把大家都叫回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我给你们当个中间人,行不行?”
他没有许诺,也没有批评,只是摆事实,讲情理。老孙头抬头看了周为民一眼,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手中的拐杖,重重叹了口气:“周书记,您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我们……我……我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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