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病起宴后谋渐深(2/2)
望舒走近,见郡主手中拿着一方靛蓝色汗巾,料子是寻常的细棉布,但上面用彩色丝线绣着的花纹,却别致醒目。
那花形似五角,层叠舒展,带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确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
“这花样当真别致,”望舒赞道,“不知绣的是什么花?瞧着便让人觉得精神。”
世子妃刘氏被望舒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提及本族的事物,眼中便焕发出光彩,声音也清脆了几分:
“这是我们苗家敬奉的枫木开的花,我们唤作‘枫香花’。
老人家说,枫树是祖先的根,这花便象征着生命绵延,吉祥安康。”
望舒转向郡主,笑道:“堂祖母,这可是世子妃盼着您长寿康健呢!一片孝心,都在这花儿里了。”
郡主抚着那汗巾,眼中满是笑意,连声道:“好,好,这心意我领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温氏便扶着腰起身告退,世子妃也陪着儿媳一同离去。
孕妇不宜久坐,婆媳二人正好携手在园中漫步回去。
待她们走远,郡主放下汗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向望舒,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歇足了?这会儿过来,是想问昨日席散后的事吧?”
望舒在她下首坐了,也端起茶杯,故意道:“堂祖母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能是来讨杯新茶喝么?”
郡主嗤笑一声,点着她:“你呀,我上次得的那点子新茶,大半都进了你的书房,还跟我哭穷?
瞧瞧你手里这杯,不就是上回分给你的?”
望舒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蹙眉讶道:
“咦?奇了怪了,同样的茶,怎地在堂祖母这儿喝着,就比我自个儿煮的香醇许多?
莫不是堂祖母藏了私,给我的并非最好的?”
她自己说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郡主被她逗得前仰后合,笑骂了一句“促狭”,方才收了笑,正色道:“好了,不与你逗闷子了。说说吧,对昨日之事,你心里可有章程了?”
望舒也敛了玩笑神色,沉吟道:“眼下各处消息还未完全汇总,难以窥得全貌。
不过就已知的看来,那徐、殷两位老夫人家中的姑娘,似乎颇有联姻攀附之意。
此外,西南侯府那几位庶出姑娘的行径,也着实令人费解,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郡主看着她,眼中带着深意:“你真想不明白她们为何如此大胆?”
望舒迎上郡主的目光,心念电转。
为何大胆?嫡母世子妃出身苗疆,性情被压抑多年,在府中并无实权。
那些庶女自幼跟着生母姨娘长大,所见所闻,便是妾室争宠、庶出钻营的那一套。
温氏年轻,嫁过来时日不长,上有不靠谱的公婆,中有不成器的世子,下有一群心思各异的庶出弟妹。
她能管好自己小家已是不易,哪里还有余力、有威望去约束那些不是同母所出的姑娘?无人管教,自然胆大妄为。
想通此节,望舒不由失笑:“堂祖母,这事儿您何不拿来打趣侯爷两句?他府上的姑娘这般作派,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郡主却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若拿此事说嘴,只怕我那二哥面上挂不住,一怒之下,真把我这侄媳妇叫回去,反倒不美。他如今全指着你帮他照看孙媳妇呢。罢了,横竖那些姑娘也快到说人家的年纪了,嫁出去便是。”
望舒点头附和:“堂祖母说的是。”
她旋即又问起正事:“王爷和侯爷那边,前院的消息可都送过来了?”
郡主闻言,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你觉着,若是他们的消息到了,还能轮到你主动来问我?
自然是我派人去‘请’你过来了。
这事儿啊,我可不想再多费脑子,就等着看你这位‘女诸葛’如何抽丝剥茧,勘破谜案了。”
说着,又忍不住打趣,“说不定,我们老王家还能出个女狄公呢。”
望舒听得脸上微热,嗔道:“堂祖母,我这般劳心劳力是为了谁?再这般打趣,我可真撂挑子不管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郡主见好就收,敛了玩笑神色。
“先说说我这边暗卫留意到的吧。
昨日席间,确实有几拨人不太安分,不过瞧着,倒多半是些想攀高枝的。
不少姑娘私下议论,品评着各府子弟,谁家爵位稳当,谁家后院清净,谁最有可能承袭家业……
啧啧,那小算盘打得,我在后头听着都替她们累得慌。”
望舒立刻抓住了关键:“如此说来,明璋是她们眼中最上乘的人选了?”
“可不是么。”郡主道,“年纪相当,嫡长孙,侯爵继承人,长得又俊朗,后院尚无妾室通房,可不是块香饽饽?”
“可是有正妻了,她们难道还甘为妾不成。那侯府自家那些姑娘呢?她们又是冲着谁去?”望舒追问。
“外头那些有心计的姑娘放了话出来,说徐家、殷家、孟家、吴家这几府的嫡孙,正缺适龄的嫡孙媳妇。
这话一传,可不就有人动了心思?”
郡主解释道,“你以为昨日只有那几家的姑娘跟着闹?
其他家的,指不定在哪个角落守着瞧呢。
只要有人带头冲破了内外院的界限,场面一乱,她们便能‘偶然’露面,‘巧遇’贵人。
既全了规矩体面,又达到了相看的目的。”
望舒听罢,只觉头大如斗:“这般弯弯绕绕,若是一个个去查证,怕是难如登天。”
郡主却道:“你先前不是提过,还想办一场花宴,专为年轻子弟相看么?何不就此筹谋?”
望舒苦笑:“堂祖母,经此一事,我哪里还敢轻易揽这事?
您瞧昨日那阵仗,若真办起花宴,还不知要闹出多少风波来。
万一有个闪失,我岂非里外不是人?”
“怕什么?”郡主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届时仍用我的名头便是。
咱们细细筹划,只请年纪相当的姑娘小子,长辈们一概不请,规矩定得严些。
待计划周详了,再定日子不迟。再说了,我那两位兄长那边的消息,不也还没传过来么?或许另有线索。”
望舒心中稍安,诚挚道:“多谢堂祖母肯为我撑腰。”
郡主却笑了,眼神悠远,带着一丝探究与期待:“谢我作甚?我也想知道,四十年前那桩无头公案,真相究竟如何。说来,该是我谢你才是。”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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