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1/2)
她突然觉得那青年给她包花生糖,纯属害她。
她慢慢说:“我没跟人有门儿。”
宋斯年“嗯”了一声,却没松口,继续问:
“那跟我,有没有?”
粥铺的蒸汽吱吱冒,那一点水汽竟然像推着她心跳往上冲。
阮时苒差点被咸鹅蛋噎死,憋到眼角发热,终于挤出一句:
“你别突然问这种事情。”
宋斯年没逼她,也没换话题,只轻轻说: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她抬眼,他目光坦荡,不急、不闹、不占便宜,像在等答案,而不是索取。
他拿了那块花生糖,拨开纸,放到她面前:
“吃这个,人不容易生气。”
她无语:“谁生气了?”
“我。”
她整个人愣住。
宋斯年慢吞吞补一句:“我吃醋了,你看不出来?”
语气不是撒泼,不是哼,而是冷静陈述事实——
像说:我在意,你知道就行。
阮时苒耳根发烫,嘴上还想逞强:“你……吃什么醋?”
他看着她,安静、认真:
“吃别人把你当成‘有希望’的那种。”
她喉咙一紧,像被花生糖黏住。
粥还热着,她却有点不敢看他。
不是害怕,而是第一次觉得——
这段关系,可能真的不是说说。
她轻轻拿起花生糖,一口咬下去,嚼得慢,声音很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吐出来一句:
“那以后……你也别对别人太好。”
宋斯年抬眼:“我对谁都不好。”
她耳尖红了:“那对我呢?”
他轻声:“对你不是‘好’,是追。”
不是关心,是追;
不是施舍,是靠近。
她咽了咽喉咙,声音轻不可闻:
“那你……追慢一点。”
“你靠快一点?”他问。
她想反驳,却说不出口。
最后憋出来一句:“一起慢一点。”
他没有笑,只往她碗里添了点粥。
“那我们慢慢吃,别吃凉了。”
……
粥喝得不快不慢,像谁都不敢先把碗空了。
出了铺子,风比下午凉一些,月亮还没上来,街灯亮得毛躁,像快黄了的煤油灯。
阮时苒提着菜,心里还存了点刚才那勺“醋味”,嘴上不说,可心跳像没关上。
宋斯年走在她旁边,没再说“追快一点”那种让她涨红脸的话,只轻轻问:
“你家缺什么?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顺便买。”
“买什么?”她警觉地问。
“日用品。买完分账。”
一听“分账”,她就稳住了,像有人给她加了层铠甲。
“那……买点牙膏、肥皂?”
她故作自然,“但别买太贵的。”
“那你挑。我看着。”
听起来像是他不花钱,可那句“我看着”,又像……他在陪她过日子。
不说甜话,却把日常往两个人那边推。
他们一路走到供销社。柜台里摆着搪瓷脸盆、铁勺子、洗衣皂,有种“用久了也不会坏”的坚硬味道。
阮时苒看中一盒牙膏,价签两毛五。
她刚要拿,旁边一个小姑娘喊:“爸,我要买那种四毛的清香型!”
跟着,她看见那“爸”——
一个穿着灰呢子外套、梳油头的男人,整个人像从城市里走来的。
眼角深刻的纹路,让人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不是一般人。
而这个人——
一眼就看见宋斯年。
那男人脸色沉沉:“你怎么在这儿?”
阮时苒本能地把牙膏往怀里藏,像她偷了东西。
宋斯年站得稳,不退半步:“买东西。”
男人扫她一眼,眼神不像打量女人,而是像在盘账——
谁?什么家庭?配不配?
那种带着权威审视的目光,让人浑身不自在。
阮时苒下意识想退开,可宋斯年微微向她那边侧了一点,像一道结界,把她挡在身后一点。
男人鼻尖冷冷一哼:“跟女同学买东西?”
宋斯年声音不高,却没有退路:“不是同学。”
男人眉头动了动,像抓住话柄:“那是什么?”
阮时苒心脏一跳,连指尖都麻。
她以为宋斯年会回避,解释“普通朋友”。
可宋斯年偏偏不躲,也不解释。
他只是淡淡地看向她,像在给她选择——
他说什么,由她决定。
阮时苒心脏猛跳,却突然不想让别人替她决定关系。
她咬了咬唇,低声开口:
“我们在一起买生活用品。”
不是恋人,也不是划清界限——
是一种把自己主动放进他的生活里的说法。
男人的脸色沉下来,他看她的目光很明显:
这种家庭的姑娘——不够体面。
阮时苒不抬头,却感觉到那目光像要踩住她。
她忍着,不躲,也不解释自己的家境。
不是不在乎,是不想为“配不配”辩解。
她只把那盒两毛五的牙膏放到柜台上:“结账。”
她很清楚——她能买得起,够了。
宋斯年也拿了块三毛的洗衣皂,放在旁边:“分账。”
柜台老板笑眯眯地问:“一起买的吗?”
宋斯年不看那男人,只看她:“一起买,分开付。”
阮时苒点头:“对。”
听起来清清楚楚,却像一种特别的默契:
我们不是互相要求,而是互相承担。
男人眼角沉得像压碎的墨:“你现在读书,不是成家。别把未来弄得不清不楚。”
宋斯年没有生气,也没有争辩,他说了一句谁都想不到的话:
“我读书,也要过日子。”
不是“我谈恋爱”,不是“我喜欢她”。
而是——我读书的时候,也会跟她一起活。
这句话,跟时代格格不入。
七十年代讲的是“前途第一”,
他却说:前途里要有她。
男人脸一冷:“情绪能当饭吃?”
宋斯年淡淡道:“责任能。”
责任。不是浪漫,是重量。
阮时苒这一下呼吸乱了——
不是被感动,是被吓了一下。
他说得太实。
像是他真的把她往未来带,而不是只把她留在今天。
男人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转身走了。
他带来的阴影跟着走了。
门口风一吹,空气终于透气了。
阮时苒指尖还冷,却故作轻松:“你家人?”
宋斯年:“不是家人。”
阮时苒愣:“那他是谁?”
宋斯年没解释,只道:“一个觉得我最好听话的人。”
她顿了顿:“你听不听话?”
他眼神轻轻落到她身上——
没有骄傲,没有反抗,却满是清晰:
“我决定听谁的话。”
她心突然被攥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反抗那男人,而是——
他把“听谁的话”当成一种选人,不是选未来。
她低声问:“那你现在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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