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2/2）

“坐。”易轻水只是说。

谷慧珊好像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没办法再说出威胁易轻水的话，不情不愿地走到她身边准备坐下来，却又被易轻水叫停。

“等一下。”

“又干嘛？”

易轻水从身上掏出一块四方的绢布摆在旁边的位置上，才笑意浅浅地说：“坐吧。”差点忘了这是丹阳派的小公主，怎么能跟她一样这么随意。

谷慧珊望着地上那一块绢布一怔，那股方才抑制下去的酸涩又冒了上来，她缓缓坐下去，伸出双手圈住腿，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做出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易轻水偏头望她，问：“一定要教训赵乐铃吗？”

谷慧珊当即横眉：“你要劝我放过她？”

“你不怕你大师姐和你的秋哥哥生气吗？”

谷慧珊咬着唇：“只要你不说，他们肯定不会知道的。”

易轻水摇摇头，“我看你的大师姐清正，你的秋哥哥…”

谷慧珊打断她：“你不许喊秋哥哥。”

易轻水失笑点头连说好，然后接着道：“凭我一个外人的目光，我都认为你的大师姐和应冠秋是在乎你的，更何况你身为丹阳派掌门的女儿，他们不可能大意，你来找我，他们也不可能不会知道。”

“难道他们一直监视我？”谷慧珊气道。

易轻水思考着措辞，觉得对她循循善诱是不可能了，最后简单直接地说：

“你去教训赵乐铃，是以什么理由呢？只是为了你的女儿家心思吗？你在心里把应冠秋归为自己所有，问过他的意见吗？赵乐铃和应冠秋从小相识，你这样做置应冠秋于何地，别人又将如何看待应冠秋？”

“我管别人怎么看，那些微不足道的人还敢置喙丹阳派的天才小师弟吗？除非他们不想求丹问药了。”谷慧珊不以为然。

“是，修士问道对丹阳派有所求，自不会指着应冠秋的脑门骂他出息了就瞧不起儿时的玩伴，更不敢在你这个金贵的丹阳派掌门女儿的面前指摘他，那群人尚且能空口白话不问是非地责骂我们捉妖师，你怎知他们不会揪着一个错处来将应冠秋从天才的地位上拉下来？可考虑过应冠秋能如你一般充满底气地不在乎？可还能潜心炼丹？”

“你这般不为应冠秋着想，他又是否担得起你一声秋哥哥？你的一声声秋哥哥何尝不是一座五指山压在他身上？”

“够了！！”谷慧珊瞪着眼睛喊道，“你胡说！我有为秋哥哥想的，我在乎他的想法的，我不可能是秋哥哥的负担。”

易轻水见她眼眶憋红，泪光闪烁，也意识到自己话一下子说太重了，况且她还算是个陌生人，立场也不够，不由道：“对不起…”

谷慧珊抬起手背将眼泪迅速擦去，将下巴搁在屈起的双膝上说：

“我不是一直有底气的，我从小母亲就去世了，虽然人人都说我是丹阳派最尊贵的掌门的女儿，但是从来没有人不是带着目的陪我玩，父亲常年闭关，大师姐虽然待我真心，但她亦是沉迷修炼，我不敢打扰她，我每天都很孤独，直到那年秋哥哥的到来，愿意耐心陪我玩闹，生病时照顾我，给我做好吃的，我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谷慧珊转过脸看着易轻水说：“所以你不能说我只顾自己，不在乎秋哥哥…”

易轻水抿唇镇重道：“我知道了，是我过于武断，我向你道歉，不该那样说。”

“哼。”谷慧珊别过头，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拿起了绢布，快步离开，走了几步忽而又回头对着还坐在原地的易轻水说：“绢布我拿走了，我想了想，刚才你有些话也在理，我不能任性给秋哥哥和大师姐他们惹麻烦。”

易轻水望着谷慧珊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神，心中仍是后悔自己方才以一幅圣人的模样教诲别人，不也是主观地认定了谷慧珊骄纵不知理吗？若是这样，和那些随意泼脏水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牢牢记下自己的错处，以免日后再犯，对于谷慧珊以后有机会也应再郑重地致歉。

空间里，正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花骨朵颤巍巍地拔高，绿草茵茵，生机盈盈。

心性的提升，亦是修士锤炼精神力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