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浮现（2/2）

两人莫名的沉默着。

望向天，天很蓝，安予冉却觉得天上漂浮的都是腥红面孔。

刚刚的场景不仅仅是死去一个人而已，是屠杀。即使在此处见过许多荒诞场面，这也是绝无仅有的惨烈。

马车驶来，停下，是一个安予冉见过的熟悉面孔。

辰末冥府中的手下。

他穿着着与这里人一样的衣服，车厢里已经装好了行礼，小东西也在其中候着。

“主上。”

来者向草地上两个疲惫又狼狈的身影行礼。

不多说，也不多问。

换好衣物，两人上了马车。

安予冉至始至终，没有再与辰末说一句话。

“赎罪场，就是城中犯事之人的归宿。他们要受苦受难来洗涤自己蔑视祖氏的灵魂。从来到赎罪场的第一刻起，他们被称之为奴兽，身上熊掌般的烙印就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辰末轻轻说着，也不管安予冉是否回应。

安予冉转头看去。

“奴兽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男子便要不停劳作，从河床中搬运石头，以石头的重量作为自己地位提升的基石。而女子则以生产小奴兽，以个数论自己的功劳。如若女子无法生产，那便同男子一般劳作。

“比奴兽地位稍高者，是我们先前所见的男丁与女婢与车夫，他们被称之为奴人。奴人都是从这里生长的小奴兽选拔，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具备任何反抗意识，因为他们对外界一无所知。但也有例外。”

说至此，辰末看了安予冉一眼：“那个向你求救的奴人，便是如此。”

安予冉哑然。

“这里最高等的便是守门人，他们就是站在河床旁看守着奴兽的人。他们是兽奴变成如今看守兽奴的权力者，逃离之心近乎丧失，取而代之的仇恨，这些无法释放的仇恨，就这般施压给新的兽奴。”

恶性循环。

“各大氏族的封地，便是由这样一个个赎罪场组成。有一些赎罪场没有如此地势，赎罪场外便会放生猛虎，让出逃者，命丧虎口。辰家的赎罪场，总共有数十座。而我要做的，是将这些兽奴全部放出。”

安予冉反驳：“可你杀了他们。”

辰末倒下一杯热茶，递给安予冉：“暖暖身子。”

然后不急躁地，解释道：“他们心里只有恨，我纵使有千万张口，也无法一个个规劝，让他们离开后不发生更大的暴乱。我要将这些无法辨别是非的人聚集在一起，就要给他们一个目标，一个希望。”

“希望？”

“神一般掌握生杀大权，从不将他们当人看待的允石师父，是可以被杀死的。他们胆战心惊，服从的各大氏族是可以被击退的。而金成就是他们的希望，他是兽奴的领袖，他们还会继续去下一个赎罪场。”

“你想用他们造反？！”

安予冉忽然明白了，脱口而出，又捂住嘴巴。

“没关系，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大声说出来，喊出来也没人会听见。”

“所以，他们从兽奴，变成你的棋子，你根本没想过给他们自由。”

“是我救了他们。”辰末又添上茶，“我都告诉你了，别忘了你说的，炸药。我们之间的约定。”

安予冉不寒而栗。

她非常清楚，这些所谓的赎罪场，实则是一处处圈起的矿区。

而这些人，他们并非赎罪，而是采取神石。

只是他们都并不知道，他们搬起的一块块粗糙的石头，切开后，便会成为祖氏的眼泪。

这实在荒谬，这不是祖氏的眼泪啊，这是人的眼泪。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神石并没有全部送回城里对吗？”

辰末微怔，而后颔首：“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此大的阵仗，每一年采取的神石应当比城中所消耗得多数十倍。我在国师府时，就偷偷去过允石林，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计算过他们的储备量。”安予冉笃定地看向辰末，“所以，那些多出来的神石去哪里了呢。”

辰末有一瞬惊讶，但随即又笑了。

果真，是在哪里都不安分的主儿。

“这是各大氏族无法违背圣上的原因。这些神石，统一被圣上安排，以轮渡送往外界，换取金银物资。而轮渡的看守，所行途径，最后趋向哪里，都十分严密。对城中所有人而言，神石并无价值，换取的物资才是珍宝。”

安予冉突然觉得自己经手的神石首饰，都沾染上了血色。

突然一下就都说得通了！

安予冉明白了，为什么祖氏信仰有那么多奇怪的规矩。

开采矿石需要人力，所以需要更多男童与有罪者。

“信仰”的力量，可以将一切不合理合理化。

城中不允许神石售卖，说是亵渎神明，实则是为了掩盖神石的价值。

围城、精准的分类人群，审美单一化，都是为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