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府之变（下）（1/2）

安予冉看着辰末的笑意，不觉一颤。

“你没生气？”

“生气了。”

那摇曳着扇，轻松慵懒的劲儿，收敛了笑意。

但安予冉低下头，像犯错的小孩。

应当生气的，即使辰末与兄长间有矛盾，那也是一家人。

辰末在安予冉耳畔沉沉说道：“你也并非没眼力见儿，应当明白，这一笑，是要命的。”

耳畔暖乎乎的，安予冉一个哆嗦。

声音又冷冰冰的，安予冉再一个哆嗦。

忽地一阵气息喷涌在安予冉耳畔。

安予冉一个大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痒死了。

安予冉一躲，正对上辰末的眼。

辰末居高临下般俯视着安予冉。

安予冉一时有些心虚，连忙道：“那几个允石师父，以前总刁难我，看他们吃瘪，就没忍住。但绝对没有对辰家不敬之意，也没有半分亵渎，逝者已去，你也节哀顺变。刚刚如果不是你拉走我，若是被那几个人发现，我还担心会被认出，你救了我一命，要是生气，惩罚我，我都接受。”

折扇一敲安予冉的额头。

有些疼。

安予冉没有动，等着辰末下达处罚。

谁料辰末收回折扇：“罚完了。”

安予冉一时惊异，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辰末俯下身，正视着那惊讶的双眸：“有些事，要忍住啊，知道么。”

安予冉双颊不觉一红，辰末鲜少这般正经地说道什么。又只是因为仔细瞧，才觉辰末那张脸的媚。四目相对，那声音温润着，就好似在说情话。别提安予冉本尊二十七八，就算三十七八，也吃不消弟弟这真情诚恳。

辰末抽身，二人之间有了些距离。

“你在这呆着，今日吊唁结束前，哪都不许去。你若是无趣，桌上有笔墨，第一批首饰上了，但第二批也不能落下。”

安予冉点点头：“那我什么时候能看见那张画像。”

这是辰末予诺安予冉的，第一批首饰上市，第一个任务完成，与自己父亲相似的画像，辰末理应给安予冉看看。

今日的辰末除了先前松开安予冉时，片刻的轻松懒散，不同往日，好似看待任何，都认真了许多。如若往常这时，辰末大多会打趣，再放下个鱼钩，等待安予冉咬上去。而此刻，辰末当真认真在思索这个问题。

安予冉瞧着辰末，觉得他变得不同了。

是因为兄长接连离去，辰家落于自己手中，而感到重担压身；还是辰府诸多变故，刺客尚未捉拿，而感到不安。

他的身上好似被什么压住了，不再那么轻松。

两人都这般沉默片刻。

小院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辰末没开口，安予冉觉得自己在这时提出这样的问题有些歉意，如今辰末手中一大堆事儿，自己逼得有些紧了。

“我也没有那么急，你先把家事处理好吧。”又想了想，“对了，那些刺客，一定要尽快抓住啊，他们行刺你两次未果，不知哪天还会有下一次。”

辰末抬了眼，瞧着眼前这小心翼翼的小娘子，忽而觉得有些陌生。想起那鲜衣怒马，红衣少年郎，将他扑倒，躲过狩猎场的箭，众人逃走时，她扑向那猛虎挥鞭的姿态，竟忽地有些怀念。

“还是红衣衬你。”辰末转身，离去时又回头，冲那小娘子道，“刺客，捉住了。那画像，等几日，你同我去禹府。”

“刺客捉住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安予冉眼睛亮了，跑上前。

辰末忽地伸手，探上了安予冉的头顶，像抚摸般。

安予冉一顿。

辰末手中取下一张白色纸钱，太白了，真不衬她。将纸钱揉搓在手指间慢慢黏着，缓缓开口道：“昨日。”

“那真是太好了。”

安予冉脱口而出。

辰末没应声，捏着白色纸钱，转身离开了小院。

走过无人的梅树小道，辰末看着那梅树，冬日快到，许要开花了，对着那梅树，看着手中的白色纸钱，辰末想笑，又并未笑出。

理应该笑的，这一日他等了多久，二哥被那丝线截去腰，大哥被那察觉不出的草药，日复一日，五六年，终于丧了命。这辰家终归是他的了，可却笑不出。

在屋内那一刻，下意识地上前，揪住那笑声，究竟是为自己的颜面，或是担忧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一根绳，在心里，将心捆绑住，一霎，就不再那么愉悦。

辰末忽然觉得，自己对某些计划外的事物有了在意，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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