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初启（二）（2/2）

辰末凤眸微眯，被这番话勾起了兴致：“那你觉得刺客应当是什么样的？”

安予冉又落下一笔，边描边说，现在倒觉得惬意多了，就好像是在与朋友谈论他人的八卦。她仰头一乐，忽地似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刺客是黑夜里的鬼。你看过画本吧，鬼都是飘着走的，哪能像他们轰隆隆跑过来，告诉被行刺的人，我们来杀你啦，你赶快准备好和我决斗呀。”

辰末以扇掩面，当真是被逗笑了。

安予冉瞧见辰末似乎爱听，更说得兴起：“还有啊，刺客不应该用长剑。”

“为何？”

安予冉一脸得意地对着这个古化石展现起自己的现代文化，那些曾经熬夜苦读的武侠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剑刃抽出来，在月光下是会反光的呀，那一闪一闪的，就是告诉你，小爷我要刺你了，你赶紧躲开。”

他在笑，是这一晚上，安予冉第一次看见他眼里没有目的性地笑。安予冉努力地继续编：“刺客应当是搞偷袭，一击毙命。不能一击毙命，就赶紧跑吧。你有见过大块头扛着斧子当刺客么，又不是打持久战。所以用的武器可以缩减横截面积，当齐更锋利……”

“横截面积？”

一时说得兴奋了，说秃噜了嘴，安予冉马上圆回来：“我画本里看来的，大概就是武器目标越小越好。”

辰末没有追究这四个字，他收起折扇一敲面前人的小脑袋：“你若是当个刺客，必然是顶尖的货。”

这一整晚，安予冉的脑袋被敲了不下十次，也不知他这坏习惯从何而来。

安予冉有些不满地驳斥：“我如果要当就当侠客，才不要去做刺客。”

“当侠客做什么？”

“劫富济贫。”

一声轻笑，半开玩笑：“那我可得当心着你了。”

辰末折扇一撑，淡淡梅子香气入鼻，也不知自己是何情绪，有些许微妙。他希望自己的揣测与投入不会沉没，但也希望自己是错的。

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人了。

如果杀掉了，还怪可惜的。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宿，安予冉也认真地画了一宿，幔帐内没有歌女相伴，但辰末竟然不觉得无趣。

百凤阁是从不闭门的，日夜笙歌，奢靡璀璨。

天色泛起金黄，安予冉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满意的作品，她一时忘却了自己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又面对着怎样的人，竟是举起了那幅三面图，像是渴望得到赞赏般，冲着眼前人嚷着：“怎么样？”

安予冉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仿佛马上就能听见那些称赞，和获奖台上的掌声。

但面前确是短暂的宁静。

“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可以改。”

真是乙方做久了，下意识这话就出口了。安予冉恨，资本家面前跪久了怎么就直不起腰了。

其实不然，而是画前的人对着图纸竟然有了半刻的失语，很好看，说不上的精秀，那裂痕不再刺眼，而好像有了自己的故事。

但些许是不想让这小郎君的尾巴翘上天，辰末语气平静且淡漠：“不用改了。”

虽然是肯定句，但这语气就好像在说“你也来上厕所啊”一样的敷衍。安予冉心里有些小小失落，她喜欢听见赞许，仿佛那才是她一直坚持下来的动力。

忽地，小厮轻叩门响。

辰末一声轻唤，只见小厮手中提着个精巧的鸟笼，鸟笼中一只羽翼丰满，毛色洁白的鸽子，正滴溜溜地转着眼。鸽子扑腾了一下翅膀，发出咕咕的声音。

鸽子？还挺肥美的，难不成这是要早上开荤，来个烤乳鸽？

但却瞧小厮提着笼子走到安予冉身旁，双手向前，恭敬地托起鸟笼：“请公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