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女(2/2)
一天一碗糠粥,饿到吃土。
就这他活了八十年。
……
一场雪连着下了三天。
夕阳的余晖将武馆雪白的飞檐染成金色,宴成正蹲在院里树下,用斧头削着一截木棍……
“宴管事!”
杂役搓着冻红的手,呵出的白气在胡须上结了一层霜。
“院门外来了两个女娃娃,说是、说是找白胡子爷爷的……“
宴成手中的斧头微微一顿。
杂役挠了挠头。
“我寻思着……”
话未说完,宴成已经扔下斧头站起身来。
“接着!”
一块琥珀色的饴糖在空中划出弧线,杂役手忙脚乱地接住。
宴成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前院走去。
……
武馆门前,春女和秋女瑟缩在台阶角落,像两片被寒风吹落的枯叶。
春女单薄的衣衫破了好几处,露出冻得发紫的皮肤,她死死搂着妹妹,两人的小脸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秋女脚上的草鞋已经磨穿,露出冻裂的脚趾,在青石板上不安地蜷缩着。
宴成跨出门槛时,正看见这一幕。
春女闻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淡起来,明显没认出来。
“是白胡子爷爷!”
秋女脆生生地喊道,声音却哑得厉害。
恰在此时,赵青儿从侧门蹦跳着出来。
她裹着狐裘斗篷,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杏黄色裙摆下露出一双绣着花的羊皮小靴,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精巧的印子。
“老头,你站在门口做什……”
话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手中栗子突然不香了。
宴成对着两女招招手。
“快进来,别在风口上坐着。”
春女佝偻着瘦小的身子,用力去拽那双与积雪冻在一起的草鞋,指节都泛了白。草鞋发出‘嗤啦’一声,鞋底撕成了两半……
宴成蹲下身,伸手帮她解开冻硬的鞋带,指尖触到冰凉的脚踝时,发现上面还有一道黑红印子。
“你爹呢?”
秋女的嘴唇颤抖着,“哇”地哭了出来,瘦小的肩膀剧烈抖动。
“爹…爹睡在雪地里…怎么叫都不醒…”
“他说…说让我们来找您…”
赵青儿不知所措地站着,手中栗子‘啪嗒’掉在地上。
宴成愣住,想起那个精瘦汉子咳嗽的模样,分明才四十出头,背却已经驼得像张拉满的弓。
“唉……”
一声叹息化作白雾,在寒风中打了个转就散了。
阳粟,山南向阳处种粟的……
这时。
街道转角几个衙役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赵明德。
手中算筹在空气中抽得‘啪啪’响,朱红的刻度在暮色中泛着血光。
“两个小贱种果然躲在这儿!”
赵明德靴子踩在积雪上,三步化作两步,猛地扬起算筹,照着春女瘦弱的脊背就抽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炸裂在寒风中。算筹在空中断成几节,宴成横在算筹与女孩之间。
秋女“哇”地哭出声来,小小的身子死死抱住宴成的左腿。
春女则泪眼婆娑,死死捏着半截草鞋。
“赵令史!”
宴成的声音比北风还冷。
须发扬起,赵明德被这眼神吓退半步,手里还握着半截算筹。
身后衙役从腰间取出铁链,将三人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