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娘子在用舌头安慰我？（2/2）

莫不是，他娘子死在了城里？

哎，许大人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

既然他已经如此可怜了，不如让师妹给他续弦？

那将来，我岂不就是他的大舅子？

升官发财，还不指日可待？

沈璃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一回头，便对上了自家师兄那张笑得有些猥琐的脸。

沈璃莫名其妙，秀眉一蹙。

她懒得去想这师兄又在发什么痴心疯。

一双玉腿猛地一夹马腹，坐下那匹神骏的黑马发出一声低嘶，瞬间提速，超过了车队，去往了最前方开路。

……

入夜，天公不作美。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很快便连成了线，化作瓢泼大雨。

官道泥泞，无法再行。

车队只能就近拐进路边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暂作休整。

破庙四处漏风，正殿的神像早已被推倒，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基座。

绣衣使们熟练地点起篝火，驱散寒意，三三两两地靠着墙壁，擦拭着兵器。

李进忠没有下车，他那架华贵的马车，在这破败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像误入阿三贫民窟的女子。

许闲被杜仲安排在一根还算完整的廊柱旁。

他背靠着柱子，缓缓坐下，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修炼与反哺，加上心神上的巨大消耗，他的精神早已绷到了极限。

雨声、风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他耳边渐渐远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

眼皮沉沉地合上。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夜晚。

回到了暨阳城。

“守住！给老子守住！！”

韩子平状若疯虎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响，可下一秒，那杆长枪便贯穿了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长街。

“三……叔……公……快……走……”

叶凡被钉在墙上，那张稚嫩的脸上，还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

火海滔天，惨叫连天。

他想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想大声呼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力感，绝望感，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不……”

许闲在噩梦中痛苦地挣扎着，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无意识地收紧了双臂，将怀里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身体，死死地抱住，仿佛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就在他即将被噩梦彻底吞噬的瞬间。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温柔地，舔舐着他的脸颊。

那触感很轻，很柔，带着一丝冰凉。

一下，又一下。

有些笨拙，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意味。

许闲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浑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破庙里依旧昏暗，只有篝火的光芒在摇曳。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怀里。

怀中，那条一直蜷缩着、如同死物般的小蛇，不知何时，竟微微抬起了它那颗小小的、精致的脑袋。

那双他以为再也不会睁开的、金色的竖瞳，此刻，正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

可许闲瞬间就读懂了。

读懂了那道金色缝隙里，所蕴含的情绪。

她在担心他。

她在安抚他。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感动，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颤抖着，将那颗小小的蛇头，捧到自己的嘴边。

然后，在那道狰狞的、被佛光灼伤的伤口上，在那点属于他的血色契约印记上，轻轻地，无比珍重地，印下了一个吻。

怀里的小蛇，似乎很喜欢这种亲近。

她没有躲开，反而用那颗小小的、光洁的脑袋，在他下巴上，轻轻地、依恋地，蹭了蹭。

做完这个动作，她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那双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的金色竖瞳，缓缓地，再次闭合。

她重新蜷缩起身体，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