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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单挑锦衣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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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外。

徐辉祖的玄色披风兜着满身雨气,就站在三步外的灯笼下,腰间玉佩沾着泥点,像滴未干的血。

“多谢。”

李景隆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感激的扭头看了徐辉祖一眼。

被抓入狱之后,他便收买狱中一名牢头给徐辉祖送去密信,并让徐辉祖设法将朱允炆请到天牢。

信上只有十四个字:文忠之后,可托六军,已有平燕之策!

“不必谢我,陛下若真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徐辉祖直视着面前被雨幕遮盖的街道,声音平静得听不到一丝波澜。

“真的是吕太后下的令?!”

李景隆眯了眯眼睛,眼神深处不自觉的闪过了一抹杀气。

他有些分不清那是源自原主,还是他自己。

今夜他第一次杀了人!

“除了她,还有谁的命令能凌驾于陛下之上,能调得动群臣?”

徐辉祖依旧面色冷凝,好像从来都不会笑一样。

正在这时,天牢内又有几十人走了出来,他们都是曹国公府的仆人和护卫,自然比主子出来的晚了一些。

数十人冲着李景隆行礼过后,陆续向着曹国公府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一人。

那是李景隆的贴身护卫,自幼在府中长大,名叫福生。

徐辉祖顿了片刻,四下扫了一眼,“允熥殿下为了帮你求情,在仁寿宫外足足跪了一天一夜!”

“我去找陛下的时候,他已经昏死了过去,他的身体一向不好,但直至他昏死过去,吕太后都没有答应见他。”

听闻此言,李景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许多关于朱允熥的记忆。

那都是原主的记忆,相比已经继位称帝的朱允炆,原主似乎跟朱允熥的关系更为亲近,小时候还不止一次抱过朱允熥。

“他不该去!”李景隆收回了思绪,面色有些凝重。

徐辉祖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太后早就下令要杀你,在陛下极力阻止之下你和你的家人才能活到现在。”

“但他们忌惮的并非是你,而是他。”

“论嫡庶,他才是正妻所出,可他娘去得早,舅舅又...”

说到此处,徐辉祖已眉头紧锁,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是李景隆已经明白了徐辉祖的话中之意,说到底,无论是打着起兵靖难口号的燕王朱棣,还是已经登基称帝的朱允炆,都只不过是庶出!

吕太后之所以想扳倒李家,或许正是因为忌惮朱允熥皇室嫡孙的身份!所以才要想方设法除掉他的羽翼!

这一刻,李景隆相信了朱允炆的话,可是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愤怒。

脑海里的记忆再次浮现,全都是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孙。

记忆中:

多年前的某日,那个穿着一袭月白长衫,总抱着书卷蹲在宫墙下晒太阳的少年,正蹲在台阶上给受伤的小太监包扎,发间别着朵没开的梧桐花,抬头笑时说“以后我若做了皇帝,要让全天下的人都不用跪着”。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吕太后还只是一名侧妃,朱允炆还没成为嫡孙。

他抬头冲我笑时,眼睛亮得像落在琉璃瓦上的月光,可如今那月光却被锁在重华宫的朱漆门里,看尽春去秋来。

这些年里,他连重华宫的门槛都没踏出过几回,如今却为了他这个阶下囚,把膝盖跪进了皇家最凉薄的规矩里。

“这个给你。”

当徐辉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将陷入回忆的李景隆拉回了现实,“这是什么?”

徐辉祖塞来个布包,潮乎乎的带着体温:“这是允熥殿下让内官偷塞给我的,说是...”他顿了顿,喉结又滚了滚,“说是你去年送他的狼毫笔,他磨了新墨,抄了半卷《孙子兵法》夹在里头。”

李景隆打开布包时,一张素笺飘落,上面的小楷写得极工整,却在“兵者,诡道也”处晕开大片墨渍。

那分明是因为握笔的手在发颤,而且滴了眼泪上去。

李景隆指尖划过“诡道”二字,忽然想起以前朱允熥总说“不喜欢兵法,喜欢看《诗经》里的‘蒹葭苍苍’”,可如今,连最爱的笔都用来抄兵书了。

看着手中的半卷《孙子兵法》,李景隆不由得有些心中压抑,“他这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必须要拿下这一战啊!”

雨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响,深夜的街头依然灯火辉煌,但却没一盏灯是为那个昏死在丹陛上的少年而亮。

此刻的他,或许正躺在锦被里,膝盖上敷着掺了血的药膏,一边望着窗外的梧桐叶发呆,一边等着一个从天牢里出来的罪人,去替他守卫一方疆土,还北境百姓一片安宁。

不知道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个人记得,那少年才是这大明朝本该捧在手心里的嫡子嫡孙。

嫡庶的规矩像把钝刀,割开的从来不是血脉,而是人心。

朱棣举着“清君侧”的旗,朱允炆戴着“皇长孙”的冠,可这紫禁城的砖缝里,早该浸透的,是朱允熥作为“嫡子”却不得其位的血与泪。

“你真的有平燕十策么?”徐辉祖转身认真的看向了李景隆,“或者说,此次北上,你有几成把握?”

李景隆抿嘴一笑,把素笺折好塞进怀里,“平燕十策的确有,但要说几成把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燕逆轻易得逞,除非我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某种说不清的使命感,不知道是为了并非血亲的李家人,还是为了深宫中那位对他寄予厚望的皇孙。

“那我就祝你连战连捷!早日班师回朝!”

徐辉祖举起了右手,眼神无比坚定的看着李景隆。

“一言为定!我走之后,京都就交给你了,朝堂之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藏有别的心思。”

两只大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李景隆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句。

初来大明,徐辉祖是他最信任的人!

徐辉祖点了点头,不再迟疑,径直走入了雨幕之中。

他把自己的伞留给了李景隆,任凭浑身上下被浇成潮湿一片。

雨越下越大,打在飞檐上溅起水花,夜幕中密布的乌云之间透出一线光,像只半睁的眼,凝望着这座风雨飘摇的都城。

李景隆站在石阶之上,伸了个懒腰,对于朱允熥这个素未谋面的真正太祖嫡孙,他很感激,心里想着此战若能大胜而归,他一定要进宫见上一见。

正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一名头上顶着烂衫的猥琐中年人快步从雨幕中而来,谄媚的来到了李景隆的面前。

“国公爷,信我已经送到,您答应的赏银和仕途?”

他就是那个被李景隆收买的牢头,刚才一直躲在暗处,等徐辉祖离开之后才现身。

李景隆眯了眯眼,死死盯着牢头被雨水打湿的脸庞,“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您说的是哪...”牢头愣了一下,急忙改口,“没有,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李景隆抿嘴笑了笑,冲着一旁的福生使了个眼色,“我这刚从死牢里出来,身上没带银子,你跟我的人到府上去取吧。”

“至于仕途,好说,好说。”

随着话音落下,李景隆已经顶着油纸伞下了石阶,向着皇城根下的方向走去。

“好嘞!谢谢国公爷!”

牢头高兴的点头哈腰了一番,接着便跟着福生再次进入了雨幕,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并不是去往曹国公府的方向。

夜风吹过,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远处秦淮河的画舫也隐约传来阵阵靡靡之音,但李景隆此刻心中却只有战意!

这不是论坛里的键盘论战,而是真正的生死棋局!

若不能改写历史,等待他的,很可能是比“草包将军”更惨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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