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身世(1/2)
紫宸殿。
嘉正帝坐于上首书案前,脸色青黑,昏昏欲睡。
“谁在外面?”
他打了个哈欠。
最近,他愈发沉迷炼丹长生之道,更不过问朝堂的事。也不管朝堂上那些人争斗得你死我活。
“回陛下,是安国公。”
李进福赶忙上前回禀。
“哦?”嘉正帝如梦初醒,睁开了眼睛:“让他进来。”
近来,他对赵承曦多有信任,有时也愿意交代给赵承曦去办。
因为这个缘故,对与赵承曦亲近是淮王赵宁珏也是青睐有加。
赵承曦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见过陛下。”
他拱手行礼。
嘉正帝耷拉着眼皮问:“退朝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他说着,又掩唇打了个哈欠。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赵承曦抬起头来,言谈举止中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什么事?”
嘉正帝强打起精神看他。
李进福也看着赵承曦。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赵承曦一如既往冷冰冰的神色,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臣为当年因为克扣军饷桃山申冤。”
赵承曦站在下首,直直望着他。
李进福闻言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久远的事情,赵承曦还能翻出来?
赵承曦难道是冲他来的?
他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
可这是在宫里,皇帝就在这儿坐着,他哪里敢动?
嘉正帝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看着赵承曦道:“你说那个桃山,那不是好些年了?”
“是。”赵承曦道:“桃山是被冤枉的,克扣军饷者另有其人。当初他被处斩,他的家人也因为子虚乌有的罪名仍然在受苦。”
他说到此处,瞥了李进福一眼。
李进福咽了咽口水,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他拼命想朝赵承曦使眼色,好求赵承曦放自己一马。
哪怕让他付出所拥有的一切,他都在所不惜。
那些东西,只要人活着都能再弄回来。
可他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偏偏赵承曦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和嘉正帝说话。
“另有其人?”嘉正帝终于有了些精神:“你是说谁?”
“便是常年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李进福。”
赵承曦抬手指了一下李进福。
嘉正帝反应有些慢,缓缓转过头看李进福。
李进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磕头:“陛下,奴才冤枉。奴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内监,成日在宫里伺候陛下,哪有机会管外面的事?更别说克扣军饷了。求陛下明察。”
他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会钻营,会讨好。皇帝,才能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要说讨好媚上他是会的,做什么事情用一些小的计策,他也是会的。
但对上赵承曦,他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在没有办法应对的情况下,他只能凭着本能,矢口否认。
“狗东西。”嘉正帝瞥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再次看向赵承曦:“爱卿可有什么证据?”
“我在兵部找到了当年陛下调配军饷的圣旨。”赵承曦朝外头招呼了一声。
赵白双手托着圣旨走进来,朝嘉正帝行了一礼。
“呈上来看看。”
嘉正帝吩咐。
李进福看到那甚至真真切切地捧在赵白手中,几乎要软倒在地。
他连忙要起身:“奴才,奴才……”
这个时候,他得抓紧讨好嘉正帝。说不定嘉正帝一松口,他就能逃出生天。
嘉正帝反正是个昏君,做什么事情大部分时候全凭心情,也不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用不着你。”嘉正帝瞥了他一眼,朝赵白道:“直接呈上来。”
“是。”
赵白点头应了,双手捧着圣旨送到案前。
嘉正帝接过展开。
“调配军饷的圣旨,在陛下加盖玉玺之后,便要即刻送往兵部。”赵承曦出言道:“当时,陛下派的是齐志峰齐副将将旨意送去兵部。但是,李进福随后追赶上齐副将,说陛下有口谕,由他将调配军饷的圣旨送到兵部去。齐副将信以为真,便将真的圣旨给了李进福。李进福拿到之后,用假的圣旨调换了真的圣旨,将当时的军饷克扣了一大半。这件事情,齐副将可以做证。”
他句句清晰,缓缓道来。言辞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进福已经瘫软在地。
他心中悔恨不已。
其实,最初做完这件事之后,他是想除去齐志峰的。
但是,齐志峰一直在边关。连着等了几年,也没等到齐志峰回来。
他偷偷克扣军饷的事情一直没有人发现,时间久了,他慢慢就没有把除去齐志峰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谁能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赵承曦还能把那么久远的事情翻出来?
“这不是朕当年所颁的圣旨。”
嘉正帝一巴掌拍在书案上。
李进福吓得一哆嗦,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
“陛下,齐副将就在外面,可以让他进来和李进福对峙。”
赵承曦淡淡出言。
“让他进来。”
嘉正帝高高在上地吩咐。
“陛下,不用,不用让他进来了。奴才认了……”
李进福一个头磕了下去,痛哭流涕。
铁证如山,这会儿他说什么也扭转不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
说不定嘉正帝心情一好,能放他一马。
“你这该死的狗东西!”嘉正帝起身,一脚踹在他身上:“这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换了朕的密旨,克扣就想这样杀头的事你也敢做。陷朕于不义之地,你该当何罪?”
他也是勃然大怒。
若是放在十年前事情发生的时候,李进福这会儿早就被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他昏庸也是这两年的事。
早几年他待下极严,而且喜欢用重典。朝中大臣早朝时,说话都小心翼翼,字字句句细细斟酌,生怕说错了被他拖出去斩了。
也就是现在,沉迷于追求长生,他就不与那些朝臣计较了。
“奴才知错,奴才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恕……”李进福连连磕头,抬起头来流着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陛下,奴才就是贪财,那些银子都还在,奴才没有用掉。奴才就是个太监,也没有后代,想过得好一点,也就是为了保重自己,能多伺候陛下几年,奴才一心只想伺候陛下……求陛下饶恕……”
他说着又砰砰地磕起头来。
“你愿意交出银子?”
嘉正帝有所意动。
最近,他让人炼丹药,要用的银子不少。国库里所剩不多。
李进福要是交出全部家当,他是愿意考虑一下,留他一条命的。
“陛下。”赵承曦看穿嘉正帝的心思,及时开口道:“李进福所有的身家,都是陛下赐予。何况他除了克扣军饷之外,还有别的重罪。他本就应该抄家。”
李进福犯下这样的重罪,想交出所有家当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绝无可能。
“对啊。”嘉正帝如梦初醒:“他这是抄家灭九族的罪,他的身家本就是朝廷的,我又何必等他献上?来人,给我把李进福拖出去斩了,另外让禁军统领带人去抄了他的家。”
他听赵承曦说得有道理,半分没有迟疑,当即就想要李进福的命。
其实,李进福是死是活,他并不是很在意。
他只想要李进福的银子。
“陛下,您饶了奴才吧……”
李进福吓得几乎失禁。
“陛下,且慢。”
赵承曦此时开口。
李进福听到他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看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赵承曦是不是希望他能够为他所用,会留他一条命?
“怎么?”嘉正帝看向赵承曦,不满道:“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我要斩他,你又不愿意?”
“不是。”赵承曦不疾不徐道:“这件事情,关系到桃山平反,还需要李进福认罪招供。另外还有别的事情,牵扯到许多人,得好好拷问,让他说清楚才是。”
说到这里,他终于瞥了李进福一眼。
李进福咽了咽口水,心里明白。赵承曦哪里是想保他?根本就是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他只要守住心里的那些秘密,就能活得更久一些。他立刻下定决心,从现在起不再开口说话。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那抄家能抄吧?”
嘉正帝问赵承曦。
赵承曦点头:“这个自然可以。”
“行了,拷问他的事情就交给你。”嘉正帝挥挥手,朝外吩咐:“让禁军统领过来。”
赵承曦所说的那些事,他都不关心。眼下,他只要银子。
“臣告退。”赵承曦朝他行了一礼,转头吩咐赵白:“带走。”
“走吧。”
赵白走过去,一把扯起跪趴在地上的李进福。
李进福没有说话,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
“赵青,你们主子这么着急叫我,有什么事吗?”
桑棠晚正忙着和工匠们研究造船的事,她那艘大晟有史以来最大的货船已经开始制造了。
赵青硬喊她出来,说他主子有要事找她。
她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跟着他走了出来。
“主子抓了李进福,要审问呢。”赵青笑着解释道:“主子应当是记得姑娘说要亲手给您娘亲报仇,所以才让属下请您过去的吧?”
别说,但凡是桑姑娘说的话,主子都是放在心上的。
“他抓到李进福了?”桑棠晚惊讶地睁大眼,旋即又不惊奇了:“陛下怎么肯的?”
她想起之前赵承曦让她和李进福撇清关系的事。
赵青便将自己听到的讲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李进福太坏了,也是罪有应得。你动作快一些,我得赶紧回来。”
桑棠晚上了马车。
“放心吧,您坐稳了。”
赵青笑着答应一句,马车快快地驶动起来。
*
刑部大牢。
“桑姑娘,您跟紧了属下,小心脚下。”
赵青在前头引路,回头嘱咐桑棠晚。
大牢里光线昏暗,四处潮湿,不是什么好地方。
“没事。”
桑棠晚应了一声。
她跟着赵青的步伐往里走。
李进福被单独关押在一处。
“主子,桑姑娘来了。”
赵青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赵承曦切金断玉般的嗓音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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