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构我二人（2/2）

公羊慧又惊又奇，拍案道：“一派胡言！这是我华夏宫管教的事，岂容你一个外人插嘴挑拨？”青衫道士亦厉声道：“尊驾这么说便是问心无愧了？这八年来贵宫对钟离青做了什么，哼哼，尊驾再清楚不过，说贫道拨弄是非，却是无中生有！”公羊慧脸色一青，怒道：“你说什么？”青衫道士道：“还嫌贫道说的不够明白吗？这些年钟离青孤身在外，时常为杀手所困，至于那杀手是受谁的差遣，尊驾不会不知吧！”

原来自上官阳死后，公羊慧立志报仇，收养宫中艺高胆诚之人，部署于江南江北，日夜寻访钟离青的下落，一旦知情，便聚众击杀，八年来从未断绝。这事被微生致列为宫中机密，由公羊慧督管，除当事人外，便连西宫之内，也是无人得知，却不想被这道士一语道破。

公羊慧脸色发紫，喝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青衫道士道：“无可奉告，不过两位可以放心，此事在贫道嘴里，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搁盏起身，道：“话已带到，贫道另有要事，告辞！”

公羊慧心想此人于自己之事了如指掌，哪能就这般放过，当即大喝一声，道：“岂有此理？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离开。”轻取各双剑鞘其一，复剑便似睡莲出水，将殿前映的一片水亮。

青衫道士放观身前水雾，道：“清水芙蓉剑吗？”长剑脱匣而出，掉落手掌。

公羊慧不答，复剑止而又起，九道风声复生雾气之外。青衫道士衣袂一拂，掌中长剑化作三道白光，将周围水阵一一刺破。

公羊慧道：“好！”将复剑收入鞘中，取名钢剑击退剑气，又连接九处风声攻来。青衫道士冷冷一笑，屈指拟个剑诀，风声处三道剑气死而后生，摒守势，破风形，动摇公羊慧大半后路。

公羊慧心道：“劫火不烬？哼，原来是昆仑派的人物。”名钢剑去而复返，将前势尽数弃了。青衫道士得势无前，长剑一贯秋风，硬逼得举座灯红，却是长歌门的“因风吹火”。公羊慧“咦”地一声，心机顿乱，慌忙退步。

二人几番游斗，殿上剑气动荡不休，便连空气也似要炸裂了一般。这青衫道士剑走形色，每招源处俱是不同，或少林，或铸剑，或华山，或点苍，派别无分贵贱，不一而足。

待二十招之后，青衫道士长剑持一线之先袭，进逼公羊慧之心穴。这招攻地狭隘，但气势甚足，一旦得手，必陷敌人于死地，正是天山派的“蝉不知雪”，此招乃天山派之绝学，天山之上，仅掌门能够习练，更不知这道士是从何处学来。

公羊慧愈思愈奇，想自己自幼博览各家剑术，三十年所兼者，也不过华夏宫一派剑法而已，而眼前之人年方不惑，却集天下剑法于一身，且其用不穷，已到登峰造极之处，相形之下，不免见绌，一时心如死灰，竟尔忘了躲闪。

眼见长剑就要刺入公羊慧胸膛，忽听座上琴声泛起，如感秋风而捣衣，硬将剑上杀气比了下去。青衫道士道：“《捣衣曲》？”微生致道：“正是。道长将行，本宫别无馈赠，但以此曲权作折柳。”青衫道士道：“多谢。”止戈聆听之间，想琴音虚静，竟可摄人心神，这“汴梁双璧，琴心剑胆”之名，果然不是空负名望。

公羊慧满腹狐疑，脱口问道：“你……你用的都是些什么剑法？”青衫道士道：“贫道的剑法取诸四海，用之无尽，汝等凡夫俗子不能识破，原本自然。”公羊慧败于不服，又听他出言嘲讽，怒道：“咱们比过！”名钢剑游刃而发，犯于青衫道士衣衽之右。这剑得于“秦王廿一剑”中的“骑虎式”，式如其名，虎游八极，极为霸道。青衫道士道：“自不量力！”长剑一横，剑上清光闪闪，将来犯杀气尽数返还了去。

公羊慧惊道：“这……这……”饶是他阅历无数，却也不知这招是何招法，疑惑时琴声徐远，如伤鱼雁之杳然，那剑气厉气顿挫，沉于公羊慧胸口，直将他撞出门外。

这时门外一个人影缓缓行来，提袖将公羊慧稳稳扶住，却是一名老者。公羊慧喜道：“璧师叔！”那老者点点头，行至青衫道士跟前，道：“还君明珠？道长与逍遥谷的归尘子是何关系？”青衫道士道：“归尘子吗？贫道还不至于把他放在眼里。”拂衣脱手，一时周遭杀意深重，那长剑在主人身边围绕两圈，便落于鞘内。

公羊慧惊道：“荧惑守心？你竟然连‘三尸丧门剑’都会，你……你到底是谁？”青衫道士冷笑不答，回观座上，那琴音已然寥寥，渐发梦魂于塞北。微生致奏毕抚琴，道：“今夜一别，道长将往何处？”青衫道士道：“云游之人，无处可去，无处不可去。”只一长笑，便步出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