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高宗宣皇帝下之上(2/2)
第一层:权力真空期的“抢跑”逻辑——杨坚如何用48小时完成权力架构的“插队式重组”
周宣帝骤崩,静帝年幼,朝堂瞬间陷入“权力真空”。此时的博弈本质是“谁能最快把名义权力转化为实际控制力”。刘昉、郑译最初想搞“权力分赃”:让杨坚当大冢宰(类似宰相),自己分掌兵权(大司马)和行政权(小冢宰),这是典型的“旧官僚思维”——按资排辈分蛋糕。
但杨坚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跳过了“分赃”直接奔向“垄断”。他问计李德林,得到的答案直指核心:“必须拿到‘假黄钺(代天子专权)+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的三位一体权力”。这三个头衔组合起来,相当于同时掌握了“代行皇权的合法性”“最高行政权”“全国军权”,形成了对其他权力的“降维压制”。
更关键的是执行力:从周宣帝发丧到杨坚确立这套架构,前后不过4天(丁未到庚戌)。他用卢贲带亲兵“现场威慑”百官(“欲求富贵者宜相随”),用“严兵而至”打破官员的犹豫,甚至硬闯东宫时让卢贲“嗔目叱之”逼退守门者——这种“暴力背书的效率”,彻底击碎了旧官僚的幻想。权力斗争里,“想清楚”重要,“敢下手”更重要。
第二层:“人心杠杆”的操作艺术——杨坚如何用“减法”和“加法”撬动支持
杨坚很懂“政治经济学”:夺取权力的成本,往往取决于“民心账户”的余额。他上台后做的两件事,精准切中了北周的“社会痛点”:
一是“做减法”:废除周宣帝的苛政,删改严刑峻法,出台《刑书要制》。宣帝时期“刑政苛酷,群心崩骇”,杨坚的“宽大”不是道德选择,而是用“政策松绑”换取民心——就像现代企业突然取消不合理的KPI,员工自然会对新管理层产生好感。
二是“做加法”:恢复佛道二教。北周武帝曾灭佛,导致大量信众不满,杨坚重开宗教,相当于给被压抑的社会情绪开了个“宣泄口”。这种“文化怀柔”比单纯的政治口号更能凝聚共识。
更妙的是对“关键少数”的撬动:高颎那句“纵令公事不成,亦不辞灭族”,不是盲目效忠,而是赌徒式的政治投资——他看透了杨坚“骑虎难下”的处境(独孤夫人说“必不得下”),知道跟着这位“风险最高的玩家”,收益也最大。而对汉王赞的“糖衣炮弹”(送美女+画大饼“待事宁后入为天子”),则是用最低成本清除了“名义上的竞争者”——对付庸人,用欲望比用威胁更有效。
第三层:“旧势力绞杀战”的预演——尉迟迥叛乱为何是“必选项”
尉迟迥的起兵,表面是“匡扶周室”,实则是北周旧勋贵对“权力迭代”的暴力反抗。杨坚的崛起,本质是“外戚集团”对“关陇军事集团”传统权力格局的颠覆:
--尉迟迥作为相州总管,是北周在山东(太行山以东)的军事支柱,其“国舅甥”身份(女儿嫁周宣帝)和“将相兼任”的地位,代表了旧勋贵的既得利益——杨坚要打破“谁掌握军镇谁说话”的旧逻辑,必然要动他的蛋糕。
--韦孝宽与尉迟迥的周旋,堪称“情报战+心理战”的典范:故意“称疾徐行”拖延时间,派人间谍刺探,甚至用“备酒食困追兵”的小伎俩摆脱追杀——这说明杨坚集团早已预判到叛乱,准备充分。
而杨坚派出的征讨阵容(韦孝宽、梁士彦、杨素等),全是关陇集团的核心成员——这场战争的本质,是“关陇集团内部的权力再分配”:旧勋贵(尉迟迥)想用武力保旧秩序,新贵(杨坚、杨素)则用武力建新格局。最终杨坚的胜利,不是“个人打败了集团”,而是“更能适应时代的集团分支,打败了守旧分支”。
这段历史最耐人寻味的,是它揭示了“改朝换代”的底层规律:从来不是简单的“野心家夺权”,而是“权力真空期,谁能最快整合合法性(假黄钺)、执行力(高颎卢贲)、社会支持(宽政复教),并打赢旧势力的反击战”。杨坚的每一步操作,看似偶然,实则都是对“政治规律”的精准踩点——这或许就是“时势造英雄”的真相:英雄不过是那个最懂“时势算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