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落亭（2/2）
金竹手中青铜灯台的火焰突然稳定下来，幽蓝光芒在他掌心流转。
“从无底沙海到不死岛，我们什么时候害怕过？”
小茉：“你们不怕吗？在归墟之地，有可能神魂俱灭！”
金竹：“我不怕！”
白竹轻笑一声，“不怕最好！”
她指尖的冰霜已悄然褪去。
她用冰棱在祭坛上刻下道符印。
“暂时稳定住混乱的时空。”白竹看向小茉：“主人！我姐姐的一丝冰魄还在归墟，主人可不可以顺路取回？”
小茉：“你姐姐的冰魄？！在这归墟？在的话，当然可以拿回来。”
她还没有想起自己出现在雷泽渊之前的事，多见识，也许就想起来了。
这话，她那便宜哥哥不知说了多少次了。
他总是叫她出去多长见识才能恢复记忆。
“嗡……”
赤焰的长剑突然发出嗡鸣声。
像是在呼应长剑的决心，赤焰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我们赤焰夔牛一族从不怕冒险，何况……”
他看向若雪，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方向。”
若雪翻了个白眼，狐尾却轻轻勾住了赤焰的手腕：“算我一个。不过说好了，到了归墟，得先帮我找传说中的月光贝，我要做条新的尾巴链。”
星琅望着眼前的众人，突然笑了。
连日来的焦虑与疲惫仿佛被这阵笑声驱散，他重新站直身体。
小茉：“起风了！”
话音刚落。
星琅的银发在风中飘动。
但小茉却没有动。
星琅拿出万象匣。
从容与坚定回到他眼底：“那我们明日清晨出发，今日先在山脚下的小镇休息。”
小茉点头，她本想把青梨与青竹送到星琅这边就回去看宗门大比，但星琅口中的“虚空玄晶”，她也想看看。
……
暮色降临时，一行十一人住进了青苍山脚下唯一的客栈。
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见他们一行衣着奇特——有龙鳞闪烁的少年，有狐尾半露的少女，还有捧着青铜灯台的少年……
中年妇人却丝毫不见怪，只是笑着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嘴里念叨着“山里怪事多，见怪不怪了”。
小茉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金竹坐在小茉旁边。
他把青铜灯台放在桌上，幽蓝火焰安静地跳动，映得小茉的侧脸忽明忽暗。
赤焰端来碗热汤放在小茉面前，他手背上的鳞甲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红光：“茉茉！在想什么？”
“在想虚空玄晶。”小茉看了一眼汤碗，只觉这水汽模糊了视线。
“星琅说它不在这方天地，可金竹的灯台有反应，说明它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你说，它会不会……和玄火城的守灯人的身世有关？”
“上神……”
金竹刚要说话，突然听见隔壁传来自己母亲与若雪争执声，他不敢说了。
“是若竹与若雪。”小茉看向金竹。
“我母亲与若雪希望我平安！”金竹看向窗外。
小茉：母亲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每次我出门，我母亲父亲都让我遵守规则。
此时隔壁的争议还在继续。
“姐姐！”九尾狐少女的声音带着怒气，尾音甚至带上了狐族特有的尖啸。
“你明明知道归墟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带金竹去？星宫的预言里说得很清楚，此行九死一生！”
“预言从不是定数。”若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这枚虚空玄晶若落入恶人之手，三界都会陷入时间乱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你们无需跟我们去。”星琅语气淡淡。
“她们呢？”若竹抬头看了一眼。
星琅知道若竹问的是小茉众人。
“茉茉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星琅依然语气淡淡，“我们巡察司也管不了。”
“上神当然不一样！”若雪的声音陡然拔高。
“姐姐！金竹是玄火城最后的血脉，他不能去！”
小茉：白竹要找到自己姐姐的冰魄，是一定要去的，赤焰的血脉与归墟的水脉相冲，倒是不用去，金竹也可以不去。
此时隔壁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传出。
小茉看向金竹。
金竹握着汤碗的手微微收紧。
他想起星琅星盘上的裂痕，想起若雪悄悄藏起的染血狐毛，想起白竹咳嗽时捂住嘴的手帕上的冰碴，还有赤焰鳞甲下若隐若现的暗伤——原来众人都在硬撑，只有他还蒙在鼓里。
“我去看看。”赤焰站起身。
小茉看到赤焰掌心悄然凝聚的火焰，“坐下！”
“她们会打起来吗？”赤焰说道。
小茉看着赤焰的手：“她们打起来，和你烧了这里比起来，还是让她们打吧。”
“啊！”赤焰以为小茉会拉住自己，没想到小茉会二选一。
“别去。”金竹摇摇头，将汤碗放在桌上，“让母亲与若雪说清楚也好。”
“我去看。”小茉瞬移到隔壁门口。
她推开房门时，星琅正将一块星晶塞进若雪手里。
那枚鸽子蛋大小的晶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能滋养灵力，是万象匣里其中的一枚灵石。
若雪别过脸，雪白的狐耳却微微颤抖，显然动了心。
“这是星宫的安神晶，能稳定你的幻术。”星琅的声音带着歉意，“我知道归墟对你的狐族血脉有压制，但……我需要你们帮忙。”
“有这灵石，若雪你可以提升修为了！”若竹有些兴奋。
“谁稀罕他的破石头。”若雪嘴硬道，却没推开星琅的手，“我只是不想金竹出事。”
白竹出现在小茉身后，“主人！”
小茉回头。
白析的青衣上竟沾着夜露。
小茉：“你们注意点，在这里别搞出大动静。”
白竹看着小茉：“主人！你知道，星琅为什么化为实体吗？！”
小茉：“你知道？”
白竹：“星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她的目光落在星琅的星盘残片上，“你的星盘不是被虚空玄晶炸毁的，是你自己打碎的，对不对？”
小茉：不知前因，听不懂怎么办？
星琅看到门口的小茉，身体僵住了。
小茉突然想起在不死岛祭坛，星琅的星盘明明还能勉强使用，却在爆炸前一刻被他自己捏碎。当时她以为是情急之下的失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刻意为之。
“星琅！是巡察司的命令，对吗？”白竹挡在小茉身前，长剑已经握在手中，剑尖的寒光直指星琅，“他们让你找到虚空玄晶后，就……”
“不是的！”星琅急忙解释，语气不再淡然。
小茉：他急了，为什么？
此时星琅的脸色，在银发与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巡察司确实想要玄晶，但我没想过要伤害你们。我打碎星盘，是为了切断与巡察司的联系，暂时隐瞒我们的踪迹。”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鸟血液画着复杂的星图。
“归墟之行九死一生，我本想独自前往，可……”
“可你找不到入口。”白竹上前接过帛书。
此时若雪的狐尾刚好扫过上面的咒印。
白竹回头看了一眼小茉，“这归墟的入口需要九尾狐的月痕、赤焰一族的精血、守灯人的离火和冰族的灵力共同开启，而万象匣只能定位，却无法打开。”
她叹了口气，将帛书还给星琅，“算我多嘴，明日出发便是，反正我主人已经来了。”
小茉看着他们，突然笑了：“谁不知道归墟危险。”
“其实我早就知道归墟对我来说很危险。”金竹举起青铜灯台。
幽蓝火焰在他掌心跳跃。
“灯台在不死岛吸收了玄晶的余波，昨夜它映出了归墟的幻象——那里有座漂浮的神殿，殿里的钟会吞噬进入者的记忆，很多人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
“我早就看到了，但我还是要去的。”
若雪与若竹都愣住了。
“那你还……”若雪的话没说完，就被金竹打断。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啊！”金竹的笑容在烛光下格外明亮。
“从西漠的无底沙海开始，我们就该共进退。赤焰的血脉能抵御归墟的水煞，若雪的幻术能迷惑守殿人，白竹的冰棱能冻结时间流，星琅的万象匣能定位玄晶，而我的离火……能烧毁那些吞噬记忆的钟。”
他将青铜灯台放在桌上。
幽蓝火焰同时映照出众人的脸庞。
他看向若竹，“所以，母亲，若雪，别说什么独自前往的傻话。要去，我们一起去；要闯，我们一起闯。”
若雪突然扑过来抱住金竹，狐尾将金竹缠了个严实。
“你这个笨蛋，哪有人盼着去送死的！”话虽如此，若雪的声音却带着哭腔，她用尾尖悄悄擦干了眼角的泪。
赤焰挠了挠头，鳞甲的红光柔和了许多。
白竹低头轻笑，手背上的霜纹已悄然淡去。
星琅望着跳动的幽蓝火焰，突然觉得胸口的星力不再躁动，那些困扰他多日的犹豫与挣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