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人啦!(1/2)
时临秋九,瓜果相熟,本是人间好时节。几名妇人挎着木盆,相约去河边浣衣,嘴里开着不重不轻的玩笑话。
其中一个,杏眼桃腮杨柳腰的,着一身方便劳作的深素色罗布衫,一头青丝拿红绳挽成包子状,模样在一群年轻妇人里格外惹眼。路过的几个小儿看见她,均面色一红,唱起不知谁编排的一首儿歌:“云娘,云娘,天上的娘娘。云娘,云娘,家里的新娘……”
“冬儿,狗三,你们再胡唱,我告诉你们娘去。”桑云双手叉腰,语气虽凶,面上却是笑着。
所以,这几个顽童也不怕她,唱歌的声音大了起来,然后一溜烟逃了。
“云娘,咱不跟孩子置气,左不过还是因为你长得好看,都想讨了你当新娘子去呢。”其余的妇人笑着在一旁搭腔。
桑云将木盆放下,将袖子一捋,“我哪儿还能真的跟他们生气呢。”
大家说笑几句,也都趁着太阳光,蹲下身,麻溜地做起活儿来。
不知哪里飘来的云将阳光盖住,河面上蓦地起了风,对岸的枯木原本就阴郁,风将枝干一吹拂开,绿色的苔便掩不住上头的褶皱,像极了……死人身上的斑。
“云娘,你听说了吗?孙寡妇昨儿在自家的屋梁上吊死了,那舌头伸得老长的,可吓人啦。大家都说,她是被人那个了,不堪受辱,这才上吊的。”邻居王裕媳妇儿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
桑云停下捶打衣物的动作,愣了几愣。
“你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不是。”王裕媳妇儿知道她跟孙寡妇关系匪浅,见她失神,便安慰一句,转而又骂道:“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连寡妇都不肯放过,一定会有报应的!”
桑云突然想到什么,抱起木盆,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要归家。
她到家时,韦大已经在了。那人兴致不错,打了一壶浊酒,又买了小半斤猪头肉,正翘着二郎腿,打算吃独食。
桑云与韦大成亲已一月有余,当初,自个儿父母早亡,看护她的叔叔不顾嫂子丧期未满,为了二十贯聘礼钱,擅作主张将她许配给同县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鳏夫,即韦大。这韦大相貌奇丑,游手好闲的也就罢了,平日还喜欢调戏小媳妇儿、大姑娘的,为此,桑云很是瞧他不上。她曾想过逃婚,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叔叔看破她的把戏,哄她吃下混了迷药的酒,将她强行塞入洞房。
韦大知道桑云不情愿,故意在新婚之夜冷落她。这一个多月以来,韦大不曾碰过桑云,桑云也根本不叫他近身。
不过,就在桑云发觉韦大盯上自己的好朋友孙珠后,倒是歇了再逃跑的心思,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认了这桩倒霉,却不肯再叫韦大染指无辜的姑娘。但千算万算,还是叫这个混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混账事。
“孙珠上吊,跟你有关吧?”桑云冷冷开口。
“她死她的,跟我有何关系?”韦大一大一小的两只鼠眼,自下而上地打量桑云,不悦道:“这就是你跟你官人说话的态度?”
桑云走过去,将桌上的酒直接砸了,眼眶一红,“我亲眼见你戏弄过她,但人家为亡夫守节,根本不搭理你。你前夜彻夜未归,是不是去了孙珠那里?”
韦大看着流满一地的酒水,贪婪地吸了吸鼻子,随后就是满眼的心疼,这可花了自个儿六文钱呢。
这个败家娘们儿!
韦大顶着一头怒火,挺了挺身子道:“是又怎么样!那娘们儿就是假正经!丈夫死这么久了,不想男人?再说了,一个女人家,守着金山银山的,又没孩子,还不如带着钱改嫁给我,我给她一个孩子!”
桑云见他认了,又说这些无耻的话,怒从心头起,抄起手上的木棍,就要向韦大砸过去,“你还要不要脸!”
韦大下意识捂住头,边躲边道:“我怎么不要脸了!《宗法》里可是规定了,嫁女费用一百贯,娶妇五十贯。你那叔叔一毛钱不给老子,倒是我给了他二十贯聘礼钱。要不是看在你长得还算貌美的份上,你以为我乐意当冤大头?我不要脸……你没有嫁妆进门,还整日跟个泼妇似的,你要脸?”
桑云气急,扔了棍子,左看右看,最后竟去厨房抄了把菜刀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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