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新麦香里的老碗(2/2)
李婶的铜壶,赵铁柱找了块薄铜皮,剪成圆片,用锡焊在破洞上,又用布把壶擦得锃亮。“铜皮补铜壶,性子合得来,”他往壶里添了些水,“您再煮茶试试,保准比原来还热得快。”
李婶重新煮了槐叶茶,铜壶“咕嘟”响着,茶香漫得满院都是。她倒了杯茶,咂摸了一口:“这茶比刚才还香,怕是铜皮帮着聚味呢。”
修好的老物件重新派上用场。粗瓷碗拌着新麦粉,陶盆装着鲜豌豆,铜壶煮着槐叶茶,丝瓜瓤擦净的黄瓜摆在桌上,绿得发亮。屋里的新麦香又浓了,比刚才还诱人。
开饭时,大家围坐在院里的石桌上,桌上摆着用老物件盛的新吃食。王奶奶的粗瓷碗里,麦粉糊糊冒着热气,撒了把豌豆,香得人直咽口水;张大爷用陶盆装着炒豌豆,翠绿翠绿的,还带着点陶土的味;李婶的铜壶里,槐叶茶泛着黄绿色,喝一口,清清凉凉的。
“王奶奶,您这麦粉糊糊咋这么香?”阿伟舀了一大勺,烫得直吹气。
“是这老碗的功劳,”王奶奶笑着说,“新碗盛着总差点味,这老碗拌出来的,才有小时候的感觉。”
张大爷抓了把炒豌豆,扔进嘴里嚼得脆响:“我这陶盆也立了功,豌豆没焖黄,鲜气得很。”
李婶给每个人倒了杯槐叶茶:“你们尝尝这茶,铜壶煮的就是不一样,后味带着点甜。”
孩子们围着桌子跑,抢着用老碗盛糊糊,用铜壶盖当小杯喝茶,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阿伟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些老物件盛着的不只是新麦鲜菜,还有日子里的根——王奶奶的老碗,装着她半辈子的手艺;张大爷的陶盆,盛着他侍弄庄稼的心思;李婶的铜壶,煮着她对草木的懂得。
赵铁柱喝着槐叶茶,看着满桌的老物件,闻着新麦的香,心里踏实得很。立夏的风带着热意吹过来,却吹不散这碗里的新老滋味,像把去年的收成和今年的新粮,都揉在了一起。
日头偏西时,饭早就吃完了,老物件们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粗瓷碗倒扣在灶台上,陶盆里还剩几颗豌豆,铜壶放在阴凉处晾着,丝瓜瓤挂在井边,滴着最后的水珠。
“你说这些老物件,”王奶奶看着天边的晚霞,“是不是也爱吃新麦?”
“咋不是?”张大爷磕了磕烟袋,“我这陶盆,装了新豌豆,看着都比平时精神。”
李婶在旁边点头:“我那铜壶也是,煮了新槐叶,壶身都亮了几分。”
阿伟靠在石桌上,摸着粗瓷碗的缺口,忽然觉得,这立夏的鲜气里,藏着最动人的旧时光。老碗的每道磕碰,陶盆的每条裂缝,铜壶的每处补痕,都浸着往年的新麦香,像把一年年的立夏,都攒在了一起。
风里飘着新麦的甜,混着老碗的瓷味、陶盆的土味、铜壶的金属香,像首唱不完的老调子,温温软软的。
赵铁柱望着院里的老物件,忽然明白,所谓尝新,不是忘了旧,而是让老伙计们也跟着尝尝今年的鲜。就像这粗瓷碗里的麦粉糊糊,用旧碗盛着,才更能尝出岁月的甜,把新粮和旧时光,都吃得踏踏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