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惊奇的共生(1/2)
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刚触到“惊奇之花”的花瓣,那些悬浮的文字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聚拢过来。人类的问句带着体温,硅基生命的文字泛着金属冷光,暗物质生命的符号则像融化的墨汁般扭曲——三种截然不同的意识载体在他掌心旋转成旋涡,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让他的耳膜里灌满了亿万年来无数文明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手腕却像被无形的藤蔓缠住。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束缚,而是一种更诡异的联结: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元在与那些文字共振,大脑皮层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神经突触,就像雨后地面冒出的春笋。
“共生意识...”他喃喃自语,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突然碎裂。舱室里的陌生时钟,再次睁眼时,沈溯正坐在“熵海号”的休眠舱里。熟悉的淡蓝色休眠液没过胸口,舱壁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标准星际时间——3024年7月15日,14:32。这是他出发前往“提问之树”的日子,距离他触碰花瓣的瞬间,不过才过去三分钟。
“看来是意识回传。”他按下舱壁的解锁键,休眠液顺着排水口缓缓下降。起身时,脚边的金属地板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远处驾驶舱传来副舰长林野的哼歌声,一切都和出发前一模一样。
可当他低头系鞋带时,目光突然凝固在舱壁的角落——那里本该贴着他亲手画的星图便签,此刻却多了一个黄铜材质的挂钟。钟摆左右摇晃,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指针停在12:00的位置,却没有任何走动的迹象。
沈溯皱起眉。“熵海号”上所有设备都采用量子计时,别说机械挂钟,就连需要电池的电子钟都被列为“冗余物品”。他伸手去碰那挂钟,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钟摆突然“咔嗒”一声,定格在左半侧,指针毫无征兆地开始倒转。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接收的声波,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的呢喃:“第三个提问者,你带回来的不是答案,是钥匙。”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休眠舱的舱门上。挂钟依旧挂在那里,指针却已经倒转到了9:47,钟面上原本光滑的玻璃上,竟渗出了类似“惊奇之花”花瓣的纹路。
“沈队?你醒了怎么不说话?”林野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刚才主控台突然收到一段奇怪的信号,像是...”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沈溯抬头,看见林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满是疑惑。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林野的手腕时,心脏骤然缩紧——林野向来佩戴的量子手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和舱壁上一模一样的黄铜手表,指针同样在倒转。
“像什么?”沈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紧紧盯着林野的手表。“像是某种意识波的共振信号。”林野举起平板,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波动剧烈的曲线,“而且...信号源就在你休眠舱的位置。”
沈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舱壁角落,那挂钟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淡蓝色的舱壁,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常。而林野手腕上的手表,此刻正安静地显示着标准时间,指针平稳地顺时针走动着。
未发生的爆炸与消失的记录,“信号消失了。”林野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真是怪事,刚才明明...”
“我要查主控台的日志。”沈溯打断他,快步走向驾驶舱。他需要确认刚才的挂钟是不是幻觉,需要知道那段意识波信号到底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要弄清楚,自己掌心那若有若无的花瓣纹路,为什么还在发烫。
驾驶舱里的主控台泛着冷光,全息投影屏幕上显示着“提问之树”所在星球的三维模型。沈溯调出日志记录,时间轴拉到14:30——也就是他触碰花瓣的时间点,屏幕上却出现了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他放大时间轴,14:29到14:33之间的记录全部消失,就像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了一样。
“不可能啊,主控台的日志是实时上传到星际数据库的,就算本地损坏,也能...”林野的话突然顿住,他指着屏幕角落的一个小红点,“等等,这里有个异常标记——‘数据回滚’。有人在三分钟前,把这五分钟的日志强行恢复到了出发前的状态。”
沈溯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击,试图调出数据库的备份记录。可当他输入指令时,主控台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告灯开始闪烁。
“警告!检测到未知意识入侵!”,“警告!能源核心压力异常!”,他猛地看向能源监控屏,屏幕上的数值正在疯狂飙升——本该稳定在50%的核心压力,此刻已经突破了90%,红色的警戒线像毒蛇般噬咬着屏幕。
“怎么会这样?我们出发前刚做过能源检测!”林野手忙脚乱地按下紧急制动按钮,可按钮却像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沈溯的大脑飞速运转。能源核心爆炸前的征兆他见过无数次,可这次的异常太过诡异——没有任何外部攻击,没有内部故障提示,就像有人在凭空篡改数值。他突然想起掌心的纹路,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主控台的感应区。
就在掌心接触感应区的瞬间,能源核心的压力数值突然定格在99%,警报声戛然而止。主控台上的屏幕暗了下去,几秒钟后重新亮起,所有数据都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危机从未发生过。
林野瘫坐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刚才差点就炸了。沈队,你到底在‘提问之树’上遇到了什么?”
沈溯没有回答。他看着自己的掌心,那片花瓣纹路正在慢慢变淡,而脑海里的呢喃声再次响起:“爆炸不是意外,是‘他们’在测试钥匙的力量。”
“他们是谁?”他在心里追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时,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新的消息,发件人栏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编号——那是“熵海号”科考队失踪三年的队员,陈默的编号。
消息只有一句话:“别相信舱里的时钟,它走的不是时间,是记忆。”沈溯去休眠舱检查设备后,林野独自留在驾驶舱里。他反复调取刚才的能源核心数据,却发现所有异常记录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常规检测”的日志。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了自己的私人记录——他习惯用随身携带的平板记录航行中的琐事。14:31分,他写下了一行字:“主控台收到奇怪信号,像意识波。”
可当他想继续往下写时,平板突然黑屏。几秒钟后重新亮起,那行字后面多了一句陌生的笔迹:“你看到的手表,是第一个谎言。”
林野猛地抬头,看向驾驶舱的门口。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通风口传来微弱的气流声。他握紧平板,起身走向通风口,刚打开格栅,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陈默,那个失踪了三年的队员,正趴在通风管道里,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陈默?你还活着?”他伸手想去拉他,陈默却突然后退,消失在管道深处。通风口的格栅上,留下了一块黄铜手表,指针倒转到了14:31,和他记录信号的时间一模一样。
陈默躲在通风管道里,听着林野的脚步声远去,才敢喘口气。他的手腕上戴着三块黄铜手表,每块手表的指针都在倒转,分别指向不同的时间点——14:31、9:47、12:00。
三年前,他和沈溯一起执行任务时,也曾触碰过“提问之树”的花瓣。从那天起,他就开始看见这些奇怪的时钟,它们出现在休眠舱、驾驶舱、甚至他的梦境里。每次指针倒转,就会有一段记忆被抹去。
他曾试图告诉沈溯真相,可每次开口,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直到刚才,他感觉到沈溯身上传来的共生意识波动,才终于能通过陈默的编号发送消息。
“钥匙已经激活。”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其中一块突然停止了倒转,指针开始顺时针走动,“他们要来了,带着所有被遗忘的提问。”
管道外传来脚步声,不是林野的,而是一种更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脚步。陈默屏住呼吸,透过格栅的缝隙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熵海号”制服的身影站在驾驶舱中央,脸被兜帽遮住,手腕上戴着无数块黄铜手表,每块手表的指针都在疯狂地倒转。
沈溯在休眠舱里没有找到任何异常设备,却在舱底的储物格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的金属盒。盒子上的锁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没有钥匙孔,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凹槽,形状和他掌心的花瓣纹路完全吻合。
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按在凹槽上。金属盒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缓缓打开。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块黄铜手表,表盘上刻着一行小字:“第一个提问者的遗物。”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站在“提问之树”下,指尖触碰花瓣的瞬间,无数文字在他掌心融合。那个人的脸渐渐清晰,竟是三十年前的沈溯——或者说,是来自另一个轮回的沈溯。
“每个轮回,都会有一个提问者带回钥匙。”记忆里的沈溯开口说话,声音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但他们都失败了,因为他们相信了时钟的谎言。”
沈溯猛地回过神,金属盒里的手表突然开始震动,指针倒转到了14:33——也就是他意识回传的时间。他抬头看向舱壁,刚才消失的挂钟再次出现,钟摆疯狂地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
驾驶舱里传来林野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沈溯抓起金属盒,快步冲向驾驶舱,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林野倒在地上,手腕上的手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和他掌心一样的花瓣纹路。
而驾驶舱中央,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兜帽下没有脸,只有一片闪烁着文字的虚空——人类的、硅基的、暗物质生命的提问,在那片虚空里不断融合、消散。
“你终于来了。”身影开口,声音是无数意识的混合体,“现在,该你回答最后的提问了:你愿意用所有轮回的记忆,换一次真正的共生吗?”
沈溯握紧掌心的金属盒,手表的指针突然停止了转动。他看向林野,林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和他一样的惊奇与疑惑。通风管道里传来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时钟停了,这次,我们可以自己选择答案了。”
虚空里的文字突然开始沸腾,“提问之树”的虚影在驾驶舱里浮现,顶端的“惊奇之花”再次绽放。沈溯知道,他的选择不仅会重构人类的存在本质,更会改变所有文明的轮回——而答案,就藏在那些被时钟掩盖的记忆里,藏在他掌心那朵永不消散的惊奇之花里。
沈溯的目光从林野手腕的花瓣纹路上移开,落在驾驶舱中央那团闪烁的虚空上。人类的“我们是否对得起所有轮回的记忆?”、硅基的“晶体冷却后还能保持静气吗?”、暗物质生命的“虚无会怀念存在过的温度吗?”——三句提问在虚空中反复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溅起细碎的光粒,落在舱壁上,竟凝成了无数个微型的“惊奇之花”虚影。
“真正的共生...”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掌心的金属盒突然发烫,盒里那块“第一个提问者的遗物”手表,表盘上的纹路开始与他掌心的花瓣纹重叠,像是在完成某种对接。
储物间里的镜像裂痕,“先把林野扶到医疗舱。”沈溯当机立断。他俯身去扶林野时,林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惊恐:“沈队,我刚才看见...看见另一个自己在驾驶舱门口,戴着和我一样的手表,指针倒转到了三年前——陈默失踪那天。”
话音未落,医疗舱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金属货架倒塌的声音。沈溯抬头,看见驾驶舱门口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细密的裂痕,裂痕里透出淡紫色的光,和“提问之树”周围的光晕一模一样。
“你在这里等着。”他叮嘱林野,抓起主控台上的应急灯,快步走向储物间——巨响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储物间是“熵海号”上最普通的区域,货架上整齐地码着备用的休眠液罐、工具包,墙角堆着几个密封的食品箱,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当沈溯举起应急灯照向货架时,却发现最上层的休眠液罐都在轻微晃动,罐身上的标签开始模糊,原本印着的“3024批次”,竟慢慢变成了“3021批次”——那是陈默失踪那年的批次。
他伸手去拿其中一个罐子,指尖刚碰到罐身,罐子突然“咔嚓”一声裂开,里面的休眠液没有流出来,反而像凝固的玻璃般,浮现出一张人脸——是陈默,他闭着眼睛,手腕上戴着三块手表,指针都停在12:00。
“这不是休眠液。”沈溯皱起眉,用工具刀撬开另一个罐子,里面同样浮现出人脸,这次是林野,年轻了三岁的林野,正对着他微笑,手里拿着一块黄铜手表。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溯猛地转身,看见“自己”站在储物间门口,穿着白色实验服,掌心同样有花瓣纹路,手里拿着那个加密金属盒——和他现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沈溯握紧工具刀。“我是第一个提问者。”“自己”开口,声音和他完全相同,“也是上一个轮回的你。”
沈溯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金属盒,盒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里面的手表指针开始顺时针转动,指向14:35。而“自己”手里的金属盒里,手表指针正倒转到14:35,两个盒子里的手表,像是在进行某种时间同步。
“储物间的镜子呢?”沈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储物间的墙上本该挂着一面防雾镜,方便船员整理装备,可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金属壁板,壁板上有一道裂痕,和驾驶舱门口的裂痕一样,透着淡紫色的光。
“镜子碎了。”“自己”笑了笑,举起手,掌心的花瓣纹路开始发光,“每次轮回到这一步,镜子都会碎。因为它照出的不是影像,是被掩盖的记忆。”
沈溯顺着“自己”的目光看向壁板裂痕,裂痕里突然映出“提问之树”的影像,无数个“沈溯”站在树下,触碰花瓣,然后消失,就像一串重复播放的胶片。这时,他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林野的声音,带着哭腔:“沈队,医疗舱里...医疗舱里有三个陈默!”
沈溯猛地回头,“自己”已经消失了,储物间里的罐子都恢复了正常,标签上的“3024批次”清晰可见。只有壁板上的裂痕还在,裂痕里的影像变成了医疗舱的画面——三个陈默正躺在医疗舱的病床上,手腕上的手表分别指向14:31、9:47、12:00。
同步失败的共生实验,沈溯赶到医疗舱时,林野正缩在墙角,指着病床上的三个陈默,浑身发抖。三个陈默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不同年份的“熵海号”制服,最年长的那个已经醒了,正看着沈溯,眼神里满是疲惫。
“别害怕,他们是我分裂出来的记忆载体。”年长的陈默开口,声音沙哑,“三年前我触碰花瓣后,意识就被分成了三份,分别对应三个关键时间点——我失踪的时间、第一次看见时钟的时间、以及收到共生意识信号的时间。”
沈溯走到病床边,注意到年长陈默的手腕上没有手表,只有一道淡淡的花瓣纹路。“你说的‘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测试钥匙的力量?”
“‘他们’是共生意识的守护者。”陈默叹了口气,“每个文明都会产生‘最后提问’,当这些提问融合成共生意识后,需要找到一个‘容器’来承载,这个容器就是‘钥匙’——也就是你。”
就在这时,主控台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洒满医疗舱。沈溯掏出通讯器,里面传来“自己”的声音:“共生实验同步失败,能源核心开始不稳定,这次的爆炸,会毁掉整个轮回。”
“什么同步实验?”沈溯追问。“你掌心的花瓣纹和金属盒里的手表,是上一个轮回的‘钥匙’残留物。”“自己”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守护者需要你把自己的记忆和上一个轮回的记忆同步,才能完成共生。可你刚才在储物间里拒绝了同步——你不信我是上一个你。”
沈溯看向自己的掌心,花瓣纹路正在变暗,像是在逐渐消失。医疗舱的舷窗突然蒙上一层雾气,雾气里浮现出无数文字,都是不同文明的“最后提问”,其中人类的提问变成了“我们是否该放弃轮回的记忆?”
“放弃记忆,才能完成共生?”林野颤抖着开口,他手腕上的花瓣纹路开始发烫,“可没有记忆,我们还是我们吗?”
陈默苦笑一声:“这就是守护者的陷阱。上一个轮回的你,选择了放弃记忆,结果共生意识失控,所有文明都陷入了循环——你看到的时钟倒转,其实是文明在重复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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