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虎啸青瓦台·决胜关头（1/2）
秦莞、萧玥珈、叶小米、王冰冰等人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吴楚之那副怒发冲冠、睚眦欲裂的样子，心中仍不免突地一跳。
新罗代表团更是个个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生怕被这个失控的暴发户波及。
金润奎更是心中怒火升腾！
他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吴楚之的咆哮下瞬间涨成了紫酱色！
枯瘦的手掌死死抓住椅背，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眼前这个华国暴发户的粗鲁无礼，完全颠覆了他一生奉行的精英财阀应有的体面规则！
这哪里是谈判对手？
简直是街头流氓！
就在吴楚之的手指向电视机、准备爆发之际，金润奎猛地向前一步！
他不再后退！
而是挺直了那略显佝偻的背脊，仿佛要用这具老迈的身躯，为身后的东西筑起最后的堤坝！
他那双因愤怒而圆睁的眼睛，死死瞪着吴楚之，声音同样因激动而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近乎宗教殉道般的庄严与绝望，
“年轻人！”
他的声音穿透吴楚之的咆哮：“你现在指着的那厂区！那烟囱！”
金润奎的手臂猛地扬起，指向画面中远方模糊的HY电子工业园轮廓，仿佛那是他信仰的图腾！
“那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那是几代新罗工人用血汗铸就的民族丰碑！是支撑起汉江经济奇迹的脊梁骨！”
他的目光扫过具荷范，更扫过在场每一个新罗人：“保住他们的饭碗？！
不！那不只是饭碗！那是几百万家庭赖以生存的方舟！是尊严！”
他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民族骄傲？！这不是虚幻的口号！这是我们在世界科技产业链上不被除名、不被视作代工厂的最后尊严底线！”
金润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怆的质问，矛头直指吴楚之，
“历史伤痕？！每一道伤痕背后，都是我们先辈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血泪！
都是新罗民族为摆脱殖民阴影、寻求自主发展的不灭火种！
你懂什么？！
你这个一出生就在改开之后的华国年轻人！有什么资格轻飘飘地质问？！”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了最终的坚守，
“新罗虽小，但骨头不能弯！HY可以倒下，但新罗的产业尊严，绝不能任人轻贱！”
金润奎这番悲情澎湃、绑定国族道义的呐喊，如同火上浇油！
“政治？！民族情绪？！工会罢工？！”
吴楚之的声音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怒雷，在金润奎话音落下的瞬间轰然炸响！
他完全无视了金润奎那套宏大叙事，赤红的双眼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用手指狠狠戳向那台还在循环播放断指画面的电视机！紧接着手臂如同标枪般再次戳向近在咫尺的具荷范！
那巨大的肢体动作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老子花真金白银买你HY电子！是真金白银！不是抢来的！更他妈不是你们施舍来的！！”
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钢筋，身体前倾几乎要撞到金润奎，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那副濒临疯狂的姿态，让旁观者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挥出拳头！
“在你们那个狗屁国家！
老子要保住你们的工人饭碗！
要保住你们所谓的民族骄傲！
还要像个孙子一样考虑你们的历史伤痕？！”
吴楚之的声音陡然撕裂空气，带着一种被彻底逼入死角、穷途末路般的绝望咆哮，
“那谁来考虑老子的钱？！谁来给老子一个正常的、不把投资者当提款机兼替罪羊的商业环境？！”
他猛地一把扯开了自己早已松垮的领口，露出脖颈处暴跳的血管，用一种痛彻心扉的嘶吼，问出了那个萦绕在所有跨国商业困境中的终极问题，
“就因为你们那个操蛋的民族情绪，老子花天价买回去一个不能动、不能改、不能碰、连条不干活的老油条都不敢开除的神像泥菩萨吗？！
那老子花钱供着它干嘛？！
买回来供在仁川码头的香案上，每天烧着老子的美金磕头当贡品吗？！
啊？！”
这番粗俗、狂暴却直指核心商业逻辑的怒吼，配合着满地狼藉的瓜果奶油残骸，将吴楚之内心巨大的“委屈”、“愤怒”、“被胁迫”和“暴发户式的无措”演绎得淋漓尽致！
整个大厅陷入死寂！
只有吴楚之如同拉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地上，那个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水果塔碎屑和喷溅的奶油污迹，仿佛成了这场极致冲突的最佳注脚。
具荷范站在原地，脸上那份被“质问”的悲愤和被戳中要害的刺痛感丝毫未变，但那双低垂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终于等到剧本高潮的冰冷放松。
他看着吴楚之这暴怒失控下堪称完美的表演，心中默默为其鼓掌。
特么的，真会演！
具荷范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他看着吴楚之濒临失控的表演，心中默默为其演技点了个赞。
脸上的悲怆的具荷范深吸一口气，他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充满了“理解”的光芒。
他缓缓走向狂怒边缘的吴楚之，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
“小吴总……吴总！请您冷静！”
他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安全距离，
“您的愤怒……我明白。真的明白！资本投入需要回报！商业并购需要空间！
这本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之事！”
沉默两秒，他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然后猛地睁开，
“但是！在新罗，在HY这艘伤痕累累、背负了太多民族期待的破船上，纯粹的商业逻辑……它寸步难行！
这是我们，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咀嚼、吞咽下去的……时代苦果！
也是我们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此时，那个一直如同黑色大理石雕塑般静默在王冰冰身边的王冰冰，再次发出了那如同玄冰碎裂般的清冷声音，
“具总裁，金副会长，请看屏幕。”
言语间她走到一边，打开了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同时会场上降下了一块投影幕布。
王冰冰仅仅在手中的电脑上点了几下，屏幕亮起的内容让原本准备发言的金润奎瞬间瞳孔紧缩！
屏幕上，是三行精简到极致、却带着尸山血海般冰冷的黑体字：阿美莉卡通用电气公司（GE）收购新罗大宇重工核心业务案谈判周期：1991年启动→2001年僵局破裂宣告失败！下方并列两条数据条：
通用投入无效前期成本（尽职调查/政府公关/律师费用）：$1.8Billio！
大宇重工资产贬值及破产清算损失（主要因僵局拖累）：$7.2Billio！
“金副会长，”
王冰冰抬起眼，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手术室的无影灯，直射金润奎和郑银泰的心底！
她根本不需要渲染情绪，只是将那冰冷的数字事实如同判决书般宣读，
“根据ICC国际商业仲裁中心及KFTC新罗公平贸易委员会的公开档案整理。
通用收购大宇重工的僵局，核心僵持点便是——‘工会否决权’！
通用愿意砸钱。
他们提出了大宇股东无法拒绝的价格。
但新罗工会有权！
新罗工会在国家政治生态中有超越法律的‘否决权’！
工会说‘不卖’，股东和政府就不敢签字！”
王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字字如同铁锤砸在新罗人心口，
“工会说，必须保证所有岗位十年不变！
工会说，薪资必须每年上涨10%！
工会说，技术核心部门高管必须是新罗人！
工会说，通用必须在新罗追加投资一倍承诺金额才‘考虑’谈判！
但是……结果呢？”
她手里的指示笔圈了圈幕布上那血淋淋的“$7.2Billio”。
“十年！仅仅十年拉扯谈判！曾经世界排名前十的重工业巨头大宇，市场萎缩65%！技术骨干流失83%！
最终资产清算价值不足原收购报价的零头！
无数像崔圭中先生那样的老工人，失业、养老金缩水、晚景凄凉！
而整个大宇集团轰然崩塌！
无数依附其生存的中小企业破产倒闭！
整个釜山经济圈陷入十年萧条！
这就是你们新罗工会‘保护民族产业’的伟大成就？！”
最后一句，王冰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嘲讽：
“金副会长，郑社长！
这样的局面，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是你们国民希望看的吗？”
王冰冰的目光如同两柄寒光四射的标枪，瞬间刺破了具荷范精心营造的悲情氛围，更直接钉穿了金润奎最后的心理防线！
“所以，少拿什么‘回国即成民族罪人’、‘死无葬身之地’的空洞威胁来当谈判桌上的遮羞布！
是你们需要我们果核的钱来救命！
所以，不应该你们去解释去安抚吗？”
“轰——！”
这一记绝杀，如同在宴会厅引爆了一颗精神核弹！
震撼！冰冷！赤裸！残酷！
直接撕开了新罗工会那看似无敌的“民族道义”光环底下，那盘根错节的政治角力和最终同归于尽的惨痛现实！
王冰冰用通用大宇的十年僵局和千亿级经济损失，血淋淋地向所有人揭示了——
如果真按具荷范描绘的所谓“民族情绪”路线走，真正的输家只有一个：HY集团和它背后数以万计的员工！新罗政府！乃至整个半岛经济！
具荷范僵在原地，嘴唇嗫嚅着，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极致悲情与狂暴的交锋濒临崩裂的临界点时。
一直如同雕塑般站在吴楚之身后阴影里的叶小米，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仓促与浮夸，仿佛精心计算过的每一个角度都无可挑剔。
纤细白皙的手指优雅而沉稳地抬起那本厚厚的精装文件夹，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精准而细致地捋平了协议书表面一处微不可见的卷角。
那指尖划过纸面的细微声响，清晰得如同清泉滴落磐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静谧禅意。
当所有人的目光，从吴楚之的狂暴、金润奎的悲情、具荷范的“理解”漩涡中，被这突兀而强大的沉静力量强行吸摄过去时，她才缓缓抬起了那双蕴藏着浩瀚星海般冷静智慧的眼眸。
“金副会长，郑副总裁，董事长。”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巴蜀女子那罕见一面的温软腔调，却如同重锤击打在凝滞的空气之上，荡起一圈圈无法抗拒的理性涟漪。
这声音并未试图压过吴楚之的怒吼或金润奎的悲鸣，却仿佛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场域力量——瞬间消解了满厅的戾气与杂音，将所有人拉入了一个逻辑森严、只谈解决方案的清冷空间。
绝对的寂静降临，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数倍。
她微微转头，目光平和地看向气喘吁吁、面色惨白的金润奎，
“我非常理解，您肩头此刻所承担的，超乎想象的重量。
‘永久扎根本土’的承诺，不仅是面对工会如山铁壁的钢铁盾牌，更是关乎汉城地方工业核心区稳定、承载百万家庭生计期望的地基石。”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具荷范，“郑总裁，我们非常理解你此刻的痛心。
如您所说，贵国国民对自身利益的担忧被某些势力极端化利用了。这并非我们愿意见到的局面。”
她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但作为HY电子潜在的新管理者，我们更关注的是：确保每一个工人包括那些示威者的家庭生计和未来保障。
工会罢工威胁、机场围堵示威？
这些场面很轰动，但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只会加速HY电子这个庞然大物的失血死亡！
工人真实痛点在饭碗而非口号。
解决之道，绝非妥协于空洞的‘民族主义’口号，而是在具体条款中，设立真正覆盖基层工人权益的、有法律强制力保障的‘生活安全网’。
这样，才能真正平息沸腾的民意，也才能真正对得起……崔圭中老先生那一代人为HY付出的血汗！“
最后，她对着虽然依旧抱着胳膊、眼神凶戾、但明显呼吸急促有所收敛的吴楚之微微一笑后，看向了整个新罗代表团，
“而我们董事长基于企业竞争效率与供应链安全风险的严正立场，同样是任何健康商业实体生存发展的绝对命脉。
将企业生命线与单一不稳定供应商强行捆绑，等同于亲手递上扼死自己的缰绳。”
吴王表示，爱死这个百变小妖女了，眼前紫色晚礼裙下侃侃而言的小叶总范儿，让他不由得蠢蠢欲动。
不过，显然，孕期前一两个月危险期，他也不敢造次，会被小舅和小舅妈打死的，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的看着。
e……不过玩今晚歇叶小米房间里，那是一定的。
即将成为他孩子的妈的小妖女，哪里不知道枕边人的德性，一看他眼神就知道这货在憋什么坏，给了他一个微微的白眼后，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所以，我在想，这其中有没有一个平衡点？”
叶小米的话语如同精准的桥梁，分别探向悬崖的两端，让两头濒临毁灭的困兽，都从那毁灭性的对峙中找到了一丝“被理解”的支撑点，狂暴的情绪有了短暂的落点。
但这仅仅是安抚的开始。
叶小米真正展现棋局掌控力的动作此刻才刚刚展开。
她接过姜素素递过来的几份新鲜打印、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文件。
封面是醒目的果核集团LOGO和内部分析中心标识，标题为：
《全球重点市场营商环境深度指数季度报告（Q1Y2002）》——并轻轻将封面展示给所有人。
“这是今天凌晨，果核集团内部分析部门呈交的分析报告摘要。”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其中，关于新罗市场的部分……”
她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翻到其中一页，指尖落在两个刺眼的红色指数柱状图上。
“劳资纠纷平均解决周期：19.2个月（全球重点市场平均：4.3个月）。”
“供应链政策波动指数（过去12个月标准差）：42.7（全球重点市场平均标准差：15.3）。”
数据冰冷而残酷。
叶小米没有解释，没有赘言，只是目光温和却异常锐利地扫过金润奎和郑银泰的脸，
“我认为，纯粹依赖‘永不’与‘必须唯一’这样的刚性条款，对于任何跨国并购案，尤其是在特定政经环境下，意味着将果核未来的航船锚定在一座被持续岩浆烘烤的活火山上。”
她的目光在郑银泰和几位脸色发白的新罗技术专家脸上微微停顿，
“但这并非意味着我们无视贵方的困境和努力。
现实需要平衡，需要找到能够支撑双方前行的共同基石。”
叶小米重新拿起那份厚厚的协议草案，动作轻盈得如同拈起一枚棋子。
她精准地翻到“永不搬迁”条款页，白皙的手指从容地在“永久”“不可变更”这类刺目的绝对化字眼下方划过。
“或许，我们可以在坚守原则的前提下，为沉重的承诺注入一些符合商业规律的……韧性与灵活性？”
她的声音清晰、条理分明，“例如：‘永久不搬迁’，可明确为：‘承诺新罗境内总部运营中心及三条核心生产线（详见附件一清单）作为战略资产永久性存续；
若因重大、不可抗力因素，包括但不限于法律法规强制性变更、战争、重大自然灾害等，导致原有运营地址实际不可用，经双方协商及第三方权威机构评估确认后，可启动迁移程序。’”
她手指随即跳跃到“绝不裁员”条款，同样优雅地划过，
“‘绝不裁员’的表述，可调整为：‘交割后十二个月内，尽最大努力保障现有雇员岗位稳定性（含不主动启动基于运营效率的裁员程序）；
此后至第五年届满，在充分论证、保障提前六个月告知、并确保提供不低于新罗法定要求120%经济补偿的前提下，允许进行不超过现有员工总数15%的人员结构调整与优化。’”
叶小米的话如同精密的手术，将原本坚不可摧、蕴含巨大政治风险和社会责任的钢铁枷锁，巧妙地熔断出合乎法理的活页与伸缩关节！
新罗代表团，尤其是金润奎和郑银泰，眼神都微微亮了起来。
虽然被削减，但核心承诺的结构骨架仍在！
这是政治遮羞布勉强能罩住的范围！
姜会长和权会长也直起了身体，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至于最具挑战性的‘唯一采购义务’……”
叶小米的声音略微拖长，目光变得深邃而凝重，仿佛凝视着棋局中最关键的棋眼。
所有人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她看向依旧紧绷着脸的金润奎，声音清晰地宣判，
“果核的最终立场坚定无比：强制性、排他性的单一供应商绑定，等同于商业自杀！
此条！无任何谈判空间！绝无可能接受！”
“轰——！”
这无情的宣判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将金润奎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光亮彻底砸灭！
他和郑银泰的脸色瞬间再次惨白！
完了！
核心条款被否！
那最后的政治遮羞布要被彻底扯下？！
金润奎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然而——转折在绝望中诞生！
就在金润奎眼中的绝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的瞬间，叶小米的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诚意，
“但是！作为回应新罗国民深切产业担忧、表达果核合作善意的实质性姿态……”
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那最敏感的条款：“我们愿意！郑重书面承诺：
在完全符合果核科技自身质量标准、技术参数及价格体系的前提下，在全球采购体系中，赋予HY半导体公司——核心电子元器件采购的‘优先议价权’！”
她刻意加重了每一个字音：“请注意，是‘优先议价权’，prioritysright！
而绝非‘唯一’或‘强制’采购义务！
其核心在于——同等条件下，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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