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落入虎口(1/2)
夜半,门外,草人。
这三个词连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且,这个时候在她门口放个草人做什么?
谢晚宁心中顿时一跳。
学武之人,除了面对面过招探听对方虚实之外,最常用的便是耳听和送气。
耳听是在对方动起来的时候最适宜,通过听脚步呼吸等便可直接判断;而学武之人身上多有真气,送气则是通过真气相撞探听虚实。
对方看来是十分了解她的习惯,特意放了此物在这里迫使她不得不运气试探。
可……
这样做有什么用意呢?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是气!
她送气去探,必然要重重吸气!
试着调了一下内息,谢晚宁顿觉不好。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运行不畅,而此刻她才发现,屋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从门缝和窗隙中冉冉升起一股异香,那味道极淡,却又无处不在,隐约中还让人觉得甜腻中带着一丝腥气,直冲脑海。
谢晚宁心道不好,立刻屏住呼吸,但刚刚为探得门外虚实,已然吸入少许,此刻不动还好,一闭气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真是狡猾!
现下之计,只怕唯有强撑着拼上一把……
谢晚宁强撑着想要破窗而出,然而此刻,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房中,为首之人,身形清瘦,脸上带着一张熟悉的、表情僵硬的鬼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难辨的眸子。
正是她天机楼师兄,苏扶盈。
“师妹,别来无恙?”
苏扶盈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别来无恙?
以前有没有恙她不知道,现在她只怕是没恙也得有恙了。
谢晚宁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
她死死盯着苏扶盈。
苏扶盈却微微一震,避开她的目光,挥了挥手。
身后两人上前,用特制的绳索将无力反抗的谢晚宁迅速捆缚结实,又用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堵住了她的嘴。
“带走吧。”
苏扶盈的声音低沉,“师妹,分别许久,师父……在天机楼等你。”
谢晚宁在一片黑暗和无力感中,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迅速离开了客栈。她最后的意识里,是苏扶盈那双在黑暗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忍与挣扎的眼睛。
天机楼……终究,还是找上门了。
谢晚宁是在一阵刺骨的冰寒与窒息感中恢复意识的。
眼皮沉重得掀不开,蒙眼的黑布并未取下,剥夺了她唯一的视觉。最先感知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冷水,粘稠、腥锈,带着陈年污垢和苔藓的腐败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全身。水并不深,刚及胸口,却冰冷得如同千万根细针,穿透湿透的衣衫,直刺骨髓,让她控制不住地牙关打颤。
她试图移动,却发现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冰冷的金属锁链紧紧缚住,链条另一端沉甸甸地坠在身下的水里,连接着不知何处的固定物。双脚脚踝同样被镣铐锁住,活动的范围极小,稍稍一动,便能听到铁链刮过石壁的沉闷摩擦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绝望。
空气湿冷沉重,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血腥与腐烂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粘稠的冰雾,肺部火辣辣地疼,偏又带着透心的凉。水波微微荡漾,时不时漫过她的下巴,呛入鼻腔,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沉闷痛苦的呜咽,每一次挣扎都让锁链哗啦作响,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体力。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的黑暗、蚀骨的寒冷和死寂。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仿佛也被这冰冷的污水冻结。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挣扎,身体的热量在快速流失,四肢逐渐麻木,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唯有胸口那股因迷药和寒冷双重作用下的滞涩闷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她想起了《九阴真经》里提及的几种酷刑,水牢便是其中磨灭意志的极致手段之一。不需要鞭打,不需要拷问,只是将人置于这绝望的环境里,让寒冷、孤寂和缓慢侵蚀的窒息感,一点一点地摧毁人的神智和求生欲。
天机楼……师父……苏扶盈……
他们费尽心机将她掳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在这水牢里自生自灭。这更像是一种下马威,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意在摧毁她的锐气,让她在真正的“见面”之前,先品尝够无能为力的滋味。
思绪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头,越来越沉。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吞噬时,一丝微不可闻的、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滴水声,钻入了她的耳膜。
滴答……滴答……
极其规律,极其缓慢。
这微弱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竟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与外界尚存联系的锚点。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听那滴水声,用尽全部意志去对抗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寒冷和昏沉。
不能睡……不能失去意识……
许淮沅还在天游峰等她……
她必须撑下去。
冰冷的污水再次漫过唇鼻,她闭上被蒙住的眼,艰难地调整着几乎冻僵的呼吸,将那微弱的滴水声,当成了此刻唯一的战鼓。
黑暗依旧,寒冷刺骨,但那双被掩盖在黑布下的眼眸深处,一点不屈的火焰,在绝望的深渊里,顽强地,重新燃起。
水牢的门在沉重的“嘎吱”声中被拉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对于久处黑暗的谢晚宁来说有些不适,哪怕她双眼被紧紧蒙住,也依旧觉得这光刺目得如同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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