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密宗因果?循环不息(1/1)
陆氏老宅后院突然长出片青稞。
不是南方常见的稻禾,是西北高原的青稞,穗子沉甸甸地压着晨露,在青砖缝里扎得笔直。格桑梅朵蹲下去拔了株,根须上沾着的不是珠江三角洲的河泥,是带着沙砾的黄土——像从青藏高原直接“挪”过来的。她捏碎颗麦粒,淀粉在指尖凝成细小的冰晶,“这不是自然生长的,是有人用密法催出来的——你看麦壳上的纹路,是宁玛派的‘因果结’,每道纹路都对应桩旧事。”
陆惊鸿刚把青铜樽装进防潮箱,听见这话转身时,正看见青稞丛里冒出团淡雾。雾里站着个穿绛红色僧袍的影子,手里转着经筒,转经轮的“咕噜”声混着青稞生长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念诵经文。他摸出杨公盘,罗盘指针在“坤”位微微颤动——西南方,正是滇西沐王府的方向,也是宁玛派在汉地的主要活动区。
“是阿旺上师的气息。”格桑梅朵突然按住陆惊鸿的手腕,“别用罗盘指他,宁玛派的‘幻身’最怕铁器——上次在冈底斯冰洞,有个小喇嘛用铁铲碰了幻身,结果三天都在说胡话,把青稞说成雪莲。”她从怀里摸出块酥油,捏成小团扔进雾里,酥油落地的瞬间,影子清晰了些,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去年圆寂的宁玛派高僧阿旺。
幻身的经筒突然停了,筒壁上刻着的“六字真言”亮起金光,在青砖地上投射出串梵文。格桑梅朵蹲下去辨认,指尖刚碰到光斑,青稞丛突然剧烈摇晃,从根须里渗出些暗红色的水,在地上汇成个“债”字——是藏文的“债”,和去年在纳木错见过的苯教血祭阵图案一模一样。
“是苯教的‘血债咒’。”格桑梅朵的声音发紧,“阿旺上师圆寂前说过,赫连家的契丹血咒本是苯教黑派的秘术,当年契丹人用三千俘虏的血祭了长白山龙脉,才换来百年国运——现在血咒顺着地脉流到南方,这些青稞是‘讨债’的信使。”她摘下片青稞叶,叶面上突然浮现出张人脸,眉眼像极了赫连铁树的长子赫连野。
福伯端着早餐过来时,差点被青稞丛绊倒。老爷子盯着满地暗红水迹直咂舌:“这不是血吧?闻着有股铁锈味——前儿齐海生送的打捞报告里说,胶东海域捞出的契丹沉船里,有半箱生锈的铁箭,箭簇上的锈迹就这颜色。”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厨房跑,“我昨儿腌的咸鲅鱼忘放冰箱了,该不会是鱼血渗出来了?”
厨房的咸鲅鱼果然少了半条,盘子里留着串细小的牙印。陆惊鸿捏起块鱼皮,在阳光下对着看:“是滇金丝猴的牙印——沐云裳养的那些猴子,前儿刚从滇西过来,爪子上还沾着勐库茶林的泥土。”他往盘子里撒了把茶叶,果然听见房梁上传来“吱吱”声,三只金灰色的猴子正蹲在椽子上,其中只爪子里还攥着半片鱼皮。
格桑梅朵掏出块奶渣扔过去,猴子接住奶渣的瞬间,青稞丛突然“哗啦”一声倒了片,露出底下埋着的个木盒。盒子是紫檀木的,刻着宁玛派的“九乘次第”图案,打开时一股檀香混着霉味涌出来——里面装着卷唐卡,画的是莲花生大士镇压罗刹的场景,却在角落多了个现代装束的人,正往龙脉里倒黑色液体。
“是陆明远。”陆惊鸿指着那人的右手,缺了截小指,和陆明远的手型完全吻合,“唐卡是去年画的,阿旺上师圆寂前特意让人送来香港,当时以为是普通的护法图,现在看来是预言——你看他倒的黑色液体,在唐卡里泛着银光,和罗斯柴尔家族的冰川病毒样本颜色一样。”
唐卡的边缘突然开始发灰,像被火燎过。格桑梅朵赶紧用酥油抹了抹边角,灰痕退去的地方露出行小字:“三日内,龙气眼见铁。”是藏文,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三艘船,船帆上画着共济会的符号,船底拖着铁链,链锁末端拴着个铁笼,笼里隐约是尊佛像。
“是司徒家的船。”陆惊鸿认出船帆的样式,闽南司徒氏的远洋货船都在帆角绣着梅花图案,“司徒笑上个月说过,陆明远从马六甲海峡捞了批‘货’,让他帮忙运到香港,当时他没答应——现在看来,那批货就是唐卡里的铁笼。”他突然想起司徒家的宿敌,“司徒笑的三叔司徒岳,上个月突然去了吉隆坡,说是要跟陈家谈橡胶生意,怕不是被陆明远说动了。”
青稞丛里的幻身突然剧烈晃动,阿旺上师的脸开始模糊。格桑梅朵赶紧把唐卡举到幻身前,幻身的手突然穿过唐卡,在莲花生大士的莲花座上点了点——那里藏着个暗袋,摸出来时是块巴掌大的玉牌,刻着宁玛派的“伏藏符”,和陆氏祖传的伏藏铁蝎能对上纹路。
“是‘解债符’。”格桑梅朵把玉牌按在地上的“债”字上,暗红水迹立刻像退潮般缩回青稞根须,“阿旺上师早有准备——这玉牌是用冈底斯山的暖玉做的,能吸收血咒的戾气。”她刚松口气,玉牌突然“咔嚓”裂了道缝,从缝里掉出粒黑色的种子,落地就生根,瞬间长出株带刺的植物,叶片上全是倒钩。
“是马来的‘鬼针草’。”陆惊鸿认出这草,去年在湄公河见过,陈家的人用它传递密信,“针上有字——是陈九指的笔迹。”他小心地摘下根针,放在放大镜下看,针杆上刻着极小的星图:“是南十字星的位置,对应马六甲海峡的坐标——陈九指在给咱们指路,那批货藏在七号沉船附近。”
福伯突然指着院墙外:“码头的伙计来了!说齐海生的打捞船在珠江口捞上来个铁箱子,上着七道锁,锁孔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小齐说这箱子邪门得很,捞上来时,船舷突然结了层冰,连声纳都失灵了。”
铁箱子被抬进客厅时,青稞丛突然全部倒伏,像被无形的手按在了地上。箱子表面刻着苯教的“血咒纹”,每个锁孔都对应着颗北斗星,陆惊鸿试着把伏藏铁蝎放在“天枢”星锁孔上,锁“咔哒”开了——剩下六把锁,显然需要另外六大家族的信物。
“还差南宫家的血螺梵轮、沐王府的八宝琉璃药壶、齐家的郑和航海图铁卷、赫连家的萨满青铜鼓、陈家的玛尔巴手鼓,还有……”格桑梅朵数到最后停住了,“还差罗斯柴尔家族的宇宙沙盘——陆明远这是要逼十大家族站队。”
第一把锁开后,箱子里传出“滴答”声,像水滴在金属上。陆惊鸿凑近听时,突然想起去年在瑞士见过的汉斯?缪勒,那人的怀表就是这声音——是用冰川融水做的“计时装置”,每滴代表地脉里的血咒前进了十里。
青稞丛突然全部枯死,根须在地上摆出个藏文的“缘”字。幻身的经筒重新转动,这次转出的不是金光,是些银白色的粉末,落在枯死的青稞上,竟长出朵淡紫色的小花——是格桑花,只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地方生长。
“是‘缘定’的意思。”格桑梅朵把格桑花摘下来,花瓣里藏着根极细的银丝,“是阿尼哥派的‘银线传信’,沐云裳的滇金丝猴常用这法子——银丝上有字。”她用指甲刮了刮银丝,显出行傣文:“初七午时,澜沧江有阴兵过,可借道阻血咒。”
幻身彻底消散时,经筒“当啷”掉在地上,变成截普通的木头。陆惊鸿捡起木头闻了闻,有股勐库大叶种茶的味道——是沐王府的“阴兵茶”,去年沐云裳送过两斤,说能让阴兵认路。
铁箱子里的“滴答”声突然变快,像在催命。陆惊鸿看着墙上的日历,今天是初六,离初七子时还有不到三十个时辰。格桑梅朵把玉牌和唐卡收好,突然指着院墙外:“齐海生的船在鸣笛——是他们的求救信号,三短一长,说明遇到麻烦了。”
陆惊鸿抓起杨公盘往外跑时,回头看了眼那株格桑花。花瓣在晨风里轻轻颤动,像在说什么,而铁箱子的第二道锁,不知何时被人撬动过,锁孔边缘留下了点梅花形状的划痕——是司徒家的梅花镖,司徒岳果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