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1/2)
云梦楼张灯结彩,红绸如练自楼檐垂落,檐角流苏轻摇,满楼喜乐盈盈,锣鼓戏班此起彼伏,热闹得像一场过年。
花轿已至,锣鼓齐鸣,喜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引得众人围观叫好。
楼下宾客盈门,楼上女眷起伏,唯有站在主厅侧廊的萧钰,眼中波澜不兴。
她身着月白金纹礼服,腰间系一枚碧玉佩,眉眼淡扫,唇边含笑,礼数无一差错,姿态恰如其分。然而在那一双静若止水的眼中,却没有真正落下人间的喜色。
她微侧头,看着红绸交缠之下,一袭喜服的谷青阳立于正中,面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虽然在她眼中,那笑意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一丝心虚。
“阿姊,你怎么天天看谷青阳不顺眼?”乌托帕凑到她身边,低声发问。
萧钰淡淡一瞥,语气无比平静:“你们家白菜被猪拱了,你能看那只猪顺眼?”
乌托帕一怔,片刻后诚实点头:“……也是。”
“你骂谁是猪呢?!”谷青阳耳力惊人,撩开喜帘的手顿住,立刻从花轿旁探头抗议。
萧钰轻笑得狡黠,描淡写回了句:“谁搭茬,就骂谁。”
谷青阳被气得头顶冒烟:“萧钰,你幼不幼稚?!你能不能收一收你那小性子?白衍初你管管她!”
话音落下,四周一阵安静。
花舞正拎着礼篮跟人分喜果,闻言“噗”地笑出声来,忙背过身不敢吱声。
萧钰却低头垂睫,声音很轻:“他今日……不在。”
空气像是被一针扎破,四下皆静。只有喜乐还在锣鼓喧天,仿佛不知风声已变。
陆叁站在廊下人群里,原本一直在看喜事,听到这句却不由得朝她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垂下眼睫,掩去了眸中的几分异色。
陶夭倚在女宾席侧,穿着柔色长裙,揽着花舞的肩膀,低声打趣:
“青阳,今日真是上赶着挨打……”
花舞小声应:“哎!楼主好不容易笑了几下。”
萧蓝朵着喜服自花轿内缓步而出,一袭红裳衬得她肌肤莹白如雪,平日里娇纵俏皮的神色尽敛,只剩温婉得体,倒让人一时认不出。
她在谷青阳面前停下,微笑着抬眸,双手举着面扇,眉眼弯弯。
黎雅、水伊与萧溟一并起身,送新人入拜堂。厅内宾客齐齐起身,齐声道喜。
花瓣从画梁上纷纷落下,洒了新人一肩。
红盖头落下,天地为证。萧蓝朵与谷青阳,并肩行至高台下。
喜堂正中,灯火辉煌,宾客如云。
萧钰立于一旁,看着妹妹在红盖下微垂眉眼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那个从前对着她扯着嗓子喊“阿姊你又藏我胭脂”的少女,一夜间长大了。
可那人如今在哪呢?
她轻轻捻着指尖一缕红丝线,回忆起他清晨离开前的背影,低声叮咛:
“给我留壶喜酒,”他头也不回,只是笑了笑,“我一定赶在子夜交替前,回来闹洞房。”
……
夕光穿透苍山密林,映在焚骨山主坛外那片陈旧斑驳的祭石上,如同古老传说苏醒的前奏。
山门幽深,法坛高立,四方皆布镇灵之阵。八根黑金骨柱林立中央,篆刻古巫符文,封锁灵息。那是焚骨山千年来的试魂圣坛,也是鬼王后裔唯一认定血统的入口。
白衍初静立其中,身披黑袍,衣袂无尘。
周围观礼者不多,皆为山中宿老与隐脉传人。他们目光森冷审慎,仿佛正审视一块未经雕琢的灵骨——只等他一举沉沦。
“祭阵,开。”
有人低声。
钟声顿响。
山风刮来,血雾隐隐,八柱符阵骤然浮现,勾连成一座黑红交织的结界。
一道苍老的嗓音从阵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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