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小鬼难缠(1/2)
余幼嘉不知道自己与寄奴能爱小朱载多久,也不知道小朱载是否信了这份爱的分量。
只是这一日,这一场恨之后,小朱载勉强又爬起来,将满满一大碗苦涩的药喝下,准备奔赴下一场辛劳。
爹娘给予他血肉。
可爹娘名为爹娘,实为帝后。
皇帝铁蹄踏过他的肉身,皇后又用轻描淡写的语调摧毁他的精神。
小朱载能活到现在,全凭胸膛中一口恨意,想要活出个人样。
这场景,饶是余幼嘉铁石心肠,也有些心疼。
更别提,她虽自认恶人,可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辈。
余幼嘉想再次摸摸小朱载的头发,像先前一样,可这一回,小朱载却再没接受她的触碰,也不如从前一样,老喊一些‘让我加入你们’‘我要和师娘困觉’之类的言语。
他似乎,又长大一些。
小朱载唇边残留些许青色药汁,他都没来得及擦,开口问的第一句竟是:
“怎么不见先生?”
这话问的,倒像是她将寄奴藏起来一般。
余幼嘉回忆起昨天晚上寄奴在她颈旁落下的眼泪,神色中的爱怜越发难以掩藏:
“......许是去给大王挑小棺椁了。”
先前她回崇安月余,狸奴们都在寄奴身旁,每一只狸奴都得精心照料。
大王一死,寄奴的触动未必比他们少多少。
他,他一直都随余幼嘉的心意,鲜少提出自己想要什么.....
如今能说出要回崇安的话,想必是当真伤透心。
大王是一只狸奴。
在旁人眼里,当然只是一只狸奴,一只畜生。
可对于他们来说,它的死,却是一记重伤,一个危险的信号......
余幼嘉喉咙有些发痒,咳嗽几声,又有些萎靡:
“他从不离开太远,应当马上就会回来,你若找他,就先坐一会儿.....”
她先前将小朱载喊醒,如今,倒是自己先一步又躺下,并很快阖上双目。
卧榻旁,小朱载无声无息盯着她入眠。
许久,他才将手里的药汤一饮而尽,又往自己口中塞了块崇安的果糖。
暖意醉人的房中,青年似乎在哄自己,又像是在天地立誓:
“......骗你的,我不恨你。”
“来日,就算是你丢下我,我也不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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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寒瑟瑟,雨雪压枝。
风卷着残云,压得极低,只钻人的五脏六腑。
苍白的天地之中,朱红宫门如一道将凝未凝的血痕,鲜亮的惊人。
宫门外,一排绛衣内侍垂手侍立,为首之人频频顶着风雪伸颈眺望长街尽头,在原地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一顶青色舆轿转过街角,踏过御道,不疾不徐而至。
那顶青色舆轿朴素得近乎突兀,内侍脸上却露出狂喜的神色,来不及用手中拂尘的麈尾,扫落身上的雪花,便慌忙迎了上去。
这抹青色太好分辨。
从前是挂满青纱帐的舆车,如今天寒地冻,便又换成青色舆轿,倒也着实不让人意外。
轿帘掀起,下来一人。
峨冠,博带,身形清癯。
雪意纷纷扬扬,映在他脸上,看不清眉目,只觉一股沉静的气度,将这暮云压城的紧张都衬淡了些许。
正是余幼嘉口中很快便会回返的寄奴。
或者说......
“纪太傅!”
为首的内侍几乎是抢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急促:
“您可算来了……陛下,陛下已问了三回了。”
寄奴抬眼,饶有兴致般看向内侍身后那洞开的、幽深、如巨兽之口的宫门门洞。
他整了整无一丝褶皱的袍袖,声音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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