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荒野寻迹（1/2）

战争的硝烟终于从纳塔的天空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虽然大地上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倒塌的帐篷和断裂的兵器随处可见，但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深渊气息已经淡了许多。阳光重新变得温暖，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与疲惫。

在左钰那近乎规则级的“神圣庇佑”法术的守护下，这场惨烈的卫国战争奇迹般地没有出现任何阵亡，这让整个纳tA都沉浸在一种复杂而又真实的情绪里。疲惫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活下来的庆幸和对未来的希望。

整个纳塔都进入了休整期，战士们忙着清理战场，重建家园。左钰、荧和派蒙三人也难得地松了口气，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在这片刚刚恢复和平的土地上逛一逛，感受一下不同于蒙德和璃月的风土人情。

派蒙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说道：“算算时间，花羽会的飞行试炼是不是准备得差不多了？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吧！”

三人来到翘枝崖附近的试炼场地，恰斯卡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嗯？你们来了啊，荧，派蒙。”恰斯卡看到他们，点了点头。

派蒙飞到她身边，好奇地四处张望。“嘿嘿，看来是刚好赶上了？不过来的绒翼龙比我想象的要少欸。”

“嗯，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原因了。”恰斯卡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这时，阿尔帕长老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响起。“准备好——三、二、一…飞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科优尔、朱南等几位本应骑乘绒翼龙的战士，背上突然展开了一对奇特的机械翅膀，在一阵气态燃素的推动下，他们竟然真的飞上了天空。

“真——真的飞起来了！”科优尔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身体好轻…完全不用依赖绒翼龙！”朱南也发出了兴奋的感叹。

穆基也跟着大喊：“「燃素翼」…还真厉害啊！”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派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我…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怎么突然就飞起来了？”

荧也满脸疑惑，她看向恰斯卡，问道：“这些天里都发生了什么？”

恰斯卡解释道：“那天我们遇到的商队，带来了一种叫做「燃素翼」的商品。只要用手里的「控制球」调节气态燃素的流动，就能靠背上的装置飞起来。”

“这么厉害…”派蒙喃喃自语。

左钰的目光在那些飞行的战士和他们背后的装置上扫过，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平静地分析着。“有意思的机关造物，利用气态燃素作为推进力，设计思路很巧妙。不过，能量转化效率不高，而且对使用者的平衡感要求很高，看他们飞行的姿态，还很生疏。”

“是啊，如果「燃素翼」能在花羽会…不，在纳塔大规模列装，我们的机动性和响应速度都会有巨大的改变。”恰斯卡看着天空中的同伴，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那很多悲剧…就都能避免了。”

荧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成功完成飞行的朱南激动地落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刚刚…靠自己飞起来了？不用呼唤绒翼龙？”

“这可不是做梦！你已经通过飞行试炼了！是吧？阿尔帕长老？”科优尔兴奋地跑过来，看向一旁的阿尔帕长老。

阿尔帕长老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朱南也紧张地看着他。“阿尔帕长老？”

穆基有些犹豫地开口：“话说…靠「燃素翼」通过的飞行试炼，能作数吗？”

“怎么不能算了？”科优尔立刻反驳道，“飞行试炼的打分项里，没有哪项是说不骑绒翼龙就不给分吧？”

穆基争辩道：“这…可就算是恰斯卡，入队考核的时候也是骑着绒翼龙的吧？这考的又不只是飞行技巧，还有跟伙伴的配合呢？”

科优尔不服气地说：“能靠自己飞的话…还要考察这点吗？”

阿尔帕长老这时才缓缓开口，他看向荧和恰斯卡，问道：“恰斯卡，荧——你们是怎么看「燃素翼」的呢？”

荧想了想，说道：“是个不错的进步，应该尽快推广。”

科优尔立刻高兴地说：“看！荧也这么觉得！”

恰斯卡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嗯…我也认同它的战略价值。但直接套用现在的试炼标准来考核「燃素翼」，实在不太合适。”

朱南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

“为什么？朱南她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的！”科优尔急切地问。

恰斯卡解释道：“我们还没有将它实际投入战局的经验，也不知道它该怎么跟部族里已有的阵型配合。从长远来看，我认为先摸清它的特性，再单独为它定制试炼跟考核标准会更好。”

阿尔帕长老点了点头，又看向左钰。“左钰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恰斯卡的考虑很周全。任何新装备的列装都需要完整的测试和战术磨合。不过，”左钰话锋一转，看向阿尔帕，“长老你的想法我也明白，战争刚结束，士气和即时战力的补充同样重要。这两种观点并不完全冲突。”

阿尔帕长老赞同地点头：“嗯，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恰斯卡，你说的法子虽好，没个几年怕是搞不定。花羽会之前蒙受的损失太大…现在引入「燃素翼」，是对战力的一大补充，也能振奋许多人的士气。”他看着朱南，鼓励道，“至于实战经验…多参与实战不就有了吗？朱南，我很看好你未来的表现。”

“欸…”朱南愣住了。

“啊…还愣着干什么？快说谢谢啊！”科优尔推了她一下。

“啊——谢谢！谢谢阿尔帕长老！”朱南激动地鞠躬道谢。

“没什么可谢的，”阿尔帕长老温和地说，“记住，你是靠自己…再次拥有了羽翼。”

就在这时，一个名叫瓦尔米的年轻战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长、长老！不好了——附近又有绒翼龙在袭击商队了！”

“又…？”阿尔帕长老皱起了眉，“你们暂时先留在这…嗯？”

恰斯卡一句话没说，转身就朝着事发地方向跑了出去。

“欸？恰斯卡——”派蒙惊讶地喊道。

三人立刻跟了上去，准备前去救助商队。派蒙不解地问：“恰斯卡怎么突然就冲出去了？还有阿尔帕他们也是…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当他们赶到时，发现一只愤怒的绒翼龙正与几个商人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怎…怎么又是它！”一个年轻的行商惊恐地喊道。

“快跑！快跑！”另一个年长的行商已经吓得腿软。

那头绒翼龙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啁——”

“该死…这家伙这次是来真的！”伊西多尔拔出武器，紧张地戒备着，“喂！跑是跑不过飞的！我们跟它拼了！”

绒翼龙再次发出充满威胁的怒吼。“啁——！”

就在这时，恰斯卡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了他们中间。“——统统住手！”

“恰斯卡！太好了！快帮我们赶走它…”年长的行商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

但恰斯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头绒翼龙，没有动手。“……”

那头绒翼龙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怎…怎么回事？她怎么还不动手？”年轻的行商不解地问。

恰斯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没想到真的是你…”她顿了顿，轻声唤道，“…「姐姐」。”

“我…我没听错吧？恰斯卡刚刚叫那头绒翼龙…「姐姐」？”派蒙震惊地捂住了小嘴。

那头名叫柯娅的绒翼龙似乎辨认出了恰斯卡，它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啁…”

但随即，它又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猛地腾空而起，朝着远方飞去。“啁——！”

“等等——柯娅！”恰斯卡伸出手，想要挽留，但柯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

派蒙飞到恰斯卡身边，担心地问：“恰斯卡…你…你还好吗？”

恰斯卡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呼…我没事，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荧问道：“不用追上去吗？”

“不必了，姐姐的反追踪意识很强，就这么追是追不上她的。”恰斯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毕竟从小时候起，我玩捉迷藏就没有赢过她。”

左钰看着柯娅消失的方向，说道：“她身上有很强的敌意，但不是针对你的。她更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或者是在守护什么东西。强行追上去，只会让她更加警惕。”

荧也跟着问：“小时候？”

“嗯，你知道，我从小被绒翼龙抚养。当时在龙巢里陪我一起长大的…就是我的「姐姐」，柯娅。”恰斯卡解释起来，“我们一起在树上山上玩闹追逐，以为那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直到我被送回人类的世界。”

她继续说道：“绒翼龙并不都是亲人的。柯娅虽然认同随她一起长大的我，却不喜欢其他人类。在妈妈决定送我离开的时候，她曾极力反对过，后来更是越来越排斥与人类接触…”

派蒙猜测道：“她会不会是觉得…是人类从她身边把你给抢走了？”

“是有这个可能。”恰斯卡点了点头，“不过那时候，我们仍旧是最好的朋友。因为适应不了花羽会的生活，我一闹矛盾就喜欢跑出部族，去野外找柯娅抱怨。”

“难怪库斯可叔叔说，你那时候比起人更亲近龙…”派蒙恍然大悟。

“嗯，只是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因为爸妈，因为花羽会，因为葵可…我开始好奇人类的行为，也开始学着理解他们…跟人类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去见姐姐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到后来…柯娅即将离巢成家。她专程来问我，愿不愿意离开部族，跟她一起回归野外。在我印象里…那是她第一次主动飞到人类部族的附近。”

“那…那你是怎么回应她的？”派蒙紧张地问。

“如果答应，你们也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荧轻声问：“那是直接拒绝了？”

“不…我那时犹豫了。”恰斯卡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当时我已经决定要融入新的家庭，接受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但我也知道姐姐不喜欢人类，不想让她失望…可是她已经从我的犹豫里找到了答案。”

“柯娅认为是我背叛了她，大闹一场后飞向了远方。从此我们就再没见过面，直到刚刚。我也去问过妈妈，柯娅是在哪里建立新巢，想要向她解释。但姐姐已经跟妈妈说过，不要向我透露她的位置。夹在两个女儿中间，想必妈妈也很难受吧，所以我没有追问，也没去追查。”

左钰说道：“你的犹豫，在她看来就是拒绝。高傲的生物无法接受这种模糊不清的答案。不过，她这次出现，未必是坏事。至少，她还在关心你，否则不会出现在这附近。”

荧也赞同道：“但现在的事态…”

“嗯，如果事态继续恶化，我一定会赶在其他人之前先找到她…不论她想不想见我。”恰斯卡下定了决心，“至于现在，就先带受伤的人回部族，看看穆托塔和长老打算怎么办吧。”

一行人返回花羽会，准备讨论柯娅袭击商队的事情。

伤者们被妥善地安顿了下来，穆托塔召集了左钰、荧、派蒙以及几位部族里的核心人物开会。

“我听说又有绒翼龙来袭击人类了？”皮希加先开了口，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忧虑。

“哈，我就知道，那些野外的畜生根本信不过！”瓦斯卡尔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气。

穆基立刻反驳道：“喂！你放尊重点，绒翼龙可是我们花羽会的伙伴！”

“哼，那只是你们飞行队的伙伴吧？”瓦斯卡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它们可从来没把我们这些飞不起来的人放在眼里！”

皮希加犹豫地说道：“现在有了「燃素翼」…或许我们真的不需要绒翼龙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穆基激动地站了起来，“没有了绒翼龙，我们怎么守护花羽会？怎么在天上飞？”

皮希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呵，你怕的该不会是你们飞行队从此就丢了地位吧？”瓦斯卡尔嘲讽道。

穆基气得脸都红了，指着瓦斯卡尔说：“你——”

穆托塔叹了口气，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唉…情况变化得怎么会这么快……”

阿尔帕长老看向一直沉默的恰斯卡，问道：“恰斯卡，那边的矛盾，你不打算去调解一下吗？”

恰斯卡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很平静：“部族里到处都在议论这些事，解决了这一桩也无济于事。现在最主要的矛盾，还是在「燃素翼」和柯娅身上。”

穆托塔也说道：“是啊，野生绒翼龙袭击的事放在平时不算严重，它们跟人起冲突的频率，和人与人起冲突的频率也差不了多少。”

阿尔帕长老接着说：“但在「燃素翼」出现后，部族里却迅速出现了‘花羽会还需不需要绒翼龙’的议论…这很不对劲。”

“我明白了，”左钰开口，他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燃素翼」的出现，就像一个催化剂。它让原本隐藏在水面下的矛盾，比如飞行员和非飞行员之间的隔阂，对自身价值的怀疑，全都浮现了出来。而柯娅的袭击，恰好成了点燃这个火药桶的火星。”

穆托塔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向左钰：“我很担心，这会不会让我们重蹈过去烬城的覆辙？我听说，当年仇视着龙的城主奥奇坎，就险些破坏了火神大人为我们缔造的和平…”他转向恰斯卡，语气里带着恳求，“在事态恶化成这样之前——恰斯卡，希望你能想办法调停这起矛盾。”

恰斯卡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穆托塔又看向荧和左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荧，左钰先生，你们已经为纳塔做了很多，我们知道花羽会没什么资格再拜托你们，但…”

荧立刻说道：“不用那么见外。”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是恰斯卡的朋友。”

左钰也接话道：“我也算花羽会的朋友。”

恰斯卡看着他们，眼神里流露出感激：“…谢了。”

“嘿，还有我呢！”派蒙叉着腰，大声说道，“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阿尔帕长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话说回来，事态变化得这么快，快到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恰斯卡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有这个可能。”阿尔帕长老肯定了她的猜测，“这方面的调查，就交给我来吧。”他接着看向恰斯卡，“另外…恰斯卡，你们行事的时候方便低调一点吗？以免打草惊蛇。”

恰斯卡点头答应：“嗯，我尽量。”

“呼…那么我们该从哪里开始解决呢？”派蒙环顾众人，问道。

恰斯卡沉声说：“花羽会的现状跟姐姐脱不开干系，如果能知道姐姐袭击人类的原因…我想应该会有所帮助。”

荧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但她会愿意跟我们交流吗？”

恰斯卡叹了口气：“…从之前见面时的态度来看，她大概还没有原谅我。”她想了想，继续说，“要想靠对话解决矛盾，首先要找到能促成对话的‘人’——先去见见我的‘妈妈’吧。”

他们决定先去拜访恰斯卡的绒翼龙“妈妈”。一行人来到了翘枝崖附近，这里风景秀丽，巨大的树木直插云霄。

“哇——这里就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吗？”派蒙好奇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嗯，小时候我经常从这树上跳下来，让姐姐从高台上飞过来接住。”恰斯卡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变得柔和，“有时候她会跟我一起飞出树梢，然后在空中接力，把我抛上那边的高台。”她又指了指远处的海边，“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些，就会一起到附近的海岸上找更高的…”

“行、行了！再听下去感觉对心脏不好…”派蒙吓得捂住了耳朵。

“会吗？我觉得还挺有趣的…”恰斯卡笑了笑。

荧也跟着说道：“非常有趣。”

恰斯卡说：“那等到我们以后有空，我再多讲一些。至于现在…就先办正事吧。”

她深吸一口气，吹响了悠长的口哨。

“——?”

很快，一头巨大的绒翼龙从山后飞来，在他们面前缓缓降落。它好奇地打量着左钰一行人。

“啁——”

“——啁？”

“妈，我一周前就来看过你了吧？比见库斯可老爹的次数还多。”恰斯-卡上前一步，熟络地说道。她转过身，为众人介绍：“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荧、派蒙，还有左钰先生。”

她又指着那头绒翼龙，“这是我的妈妈，名字在人类的语言里…叫‘栖木普’。”

“啁！”栖木普友好地鸣叫了一声。

“你…你好！”派蒙有些紧张地挥了挥小手。

“你居然听得懂龙语吗？”荧惊讶地问恰斯卡。

“不，与其说能‘听懂’，不如说能‘感受’——而且仅限于跟我一起生活过的妈妈和姐姐。”恰斯卡解释道，“通过她们的声音，还有姿势、神态…她们的意思我能猜到个大概，准确率能有个八九成吧。”

左钰看着一人一龙的交流，说道：“这是一种基于长期相处和情感共鸣的沟通方式，类似于心灵感应的雏形。你的直觉很敏锐，能捕捉到非语言信息里的细微变化。”

恰斯卡点了点头：“虽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听懂我的回应，不过我们照样能‘交流’起来…大概是靠默契吧。”

“啁？”栖木普又叫了一声，似乎在询问恰斯卡的来意。

“放心吧，我最近一切都好，但是…姐姐那边可能有点不妙。”恰斯卡的神情严肃起来，她用动作和简单的词语，比划着向栖木普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姐姐虽然不喜欢人类，但从来没有主动袭击过人。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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