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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讲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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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顺天府,北苑行宫书房内,深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十三岁的皇帝司马邺端坐在案前,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笔直,却掩饰不住微微颤抖的手指。

"陛下今日气色不错。"邵明珠撩开珠帘步入书房,一袭玄红色官袍衬得他面容如玉。他身后跟着两名侍从,一人捧着竹简,一人端着茶具。

司马邺立刻从席上站起,动作太急险些碰翻案几上的砚台。"老师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又迅速压下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邵明珠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几道细纹。他挥手示意侍从退下,亲自将竹简在案上展开。"陛下请坐,今日我们讲《史记》。"

司马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自从神武门事变后,每次见到邵明珠,他都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武卫营将士的血溅在宫墙上的气味。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竹简上,却发现眼前字迹模糊成一片。

"陛下?"邵明珠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学生...学生走神了,请老师责罚。"司马邺的手指掐入大腿,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邵明珠轻叹一声,手指点在竹简某处:"《殷本纪》记载,商纣王初即位时,也是聪慧过人,为何最终落得鹿台自焚的下场?"

司马邺知道这是个陷阱。任何回答都可能成为邵明珠敲打他的借口。他咽了口唾沫:"因...因为暴虐无道,失去民心。"

"非也。"邵明珠摇头,手指沿着竹简滑下,"是因为他不懂平衡之道。东夷西羌,各方势力如同洪水,堵则溃堤,疏则成患。"

窗外的鸟鸣突然尖锐起来。司马邺感到一滴冷汗顺着脊背滑下。邵明珠的指尖停在"纣"字上,那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却让他想起那天抵在自己咽喉如同剑锋的目光。

"陛下可知我朝廷何以沦落至此?"邵明珠忽然发问。

司马邺的呼吸一滞。永嘉之乱的惨状在眼前闪回——洛阳城破时的火光,逃亡路上饿殍遍野,母亲将孩子推入密道时冰凉的指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八王之乱耗尽了元气。"邵明珠自问自答,手指轻叩案几,"而更致命的是,先帝们既想压制门阀,又不得不依赖他们。就像..."他忽然伸手拂去司马邺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就像试图驯养饿狼。"

少年皇帝猛地一颤。这个动作取悦了邵明珠,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道:"如今匈奴汉国看似强盛,实则危机四伏。刘聪弑君夺位,石勒表面臣服实则野心勃勃,王弥更是首鼠两端。"

司马邺努力跟上老师的思路。他注意到邵明珠说到"弑君"时,嘴角微妙地上扬。案几下的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死死按住它们。

"说到平衡之道..."邵明珠忽然话锋一转,"王浚掌控幽州兵权,拓跋猗卢雄踞代北,慕容廆虎视辽东。陛下以为该如何制衡?"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抵在咽喉。司马邺知道每个名字背后都是血淋淋的权力博弈。拓跋猗卢和慕容廆是邵明珠的岳父,而王浚...神武门事变的血腥味突然浓重起来。

"学、学生愚钝..."司马邺的声音细如蚊呐。

邵明珠忽然倾身向前,惊得少年皇帝往后一仰。"记住,陛下。"他的声音轻柔如情人低语,"让狼群互相撕咬,牧羊人才能高枕无忧。"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刺目。司马邺看到邵明珠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苍白、瑟缩、不堪一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就是那只被群狼环伺的羔羊。

"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司马邺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到案几。这个姿势让他感到安全,至少不必直视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邵明珠给司马邺倒了一杯茶,将茶汤推至司马邺面前,氤氲热气模糊了少年天子的面容。"陛下可知这茶要如何品?"他忽然问道,手指轻点青瓷茶盏,"初尝苦涩,再品回甘,如同..."指尖在案几上划出一道水痕,"治国之道。"

司马邺双手捧起茶盏,滚烫的杯壁灼得他指尖发红也不敢松开。自神武门之变后,他对所有隐喻都变得异常敏感。

"翻开《史记·高祖本纪》。"邵明珠袖中滑出一卷竹简,牛皮绳上还沾着新鲜墨香——这是他昨夜亲自抄录的。当司马邺看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句时,邵明珠忽然按住他的手:"陛下可知刘邦为何能胜项羽?"

少年天子睫毛颤动如受惊的蝶。那日段匹磾被拖出神武门时,邵明珠手上也沾着这样的墨香。

"因为...项羽刚愎自用?"

"因为刘邦懂得等。"邵明珠指尖敲在"忍"字上,力道让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鸿门宴上他肯低头,入汉中后他肯蛰伏。"

邵明珠忽然俯身替司马邺整了整歪斜的衣领,"十三岁的皇帝,最该学的就是这个等字,而不是如何运用帝王心术。"

窗外飘进一片落叶,落在竹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篆字上。邵明珠吹去落叶的动作很轻,却让司马邺想起他挥刀斩断段文鸳弓弦时的果决。

"看这里。"邵明珠蘸茶在案上画了三个圈,"王浚如虎,踞幽州而食河北;拓跋猗卢似狼,逐水草而窥中原;慕容廆若鹰,栖辽东而俯视天下。"茶渍在檀木上洇开,像极了军报上的血渍。

司马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方才屏息太久。邵明珠叹息着拍抚他的背脊,手法娴熟得像在照顾幼弟。这个认知让少年天子浑身僵硬。

"使功不如使过。"邵明珠忽然道,取帕子拭去司马邺额角冷汗,"王浚去年私铸五铢钱,拓跋猗卢今春擅杀朝廷使者,慕容廆上月截留辽东赋税..."他轻笑一声,"有把柄的刀,才最安全。"

阳光移过窗棂,在邵明珠脸上投下格状阴影。当他展开《平准书》讲解盐铁专营时,司马邺注意到他中指有长期执笔留下的茧——这个发现比任何威慑都可怕,原来那些制衡各方势力的政令,都是此人彻夜伏案的成果。

"陛下看这段。"邵明珠指向"物盛而衰,时极而转",声音忽然柔和,"没有不亡的王朝,但..."他忽然将司马邺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若有明君在位,总能续命百年。"

侍从送来蜜饯时,邵明珠正在讲解石勒与王弥的矛盾。他捏起一枚金丝枣塞进司马邺手心:"就像这蜜饯,石勒表面裹着糖霜,内里却藏着尖核。"枣核被他剔出时带着丝缕果肉,"刘聪现在做的,就是不断往他们之间塞这样的枣核。"

暮鼓响起时,邵明珠卷起竹简的动作忽然一顿:"臣终将归政于陛下。"这句话轻得像柳絮,却让司马邺瞪圆了眼睛——他第一次在这位权臣眼中看到疲惫,"但现在..."邵明珠按在他肩上的手温暖干燥,"请陛下先学会在冰面上行走。"

当最后一道余晖掠过《货殖列传》上"人弃我取,人取我与"的字句时,司马邺发现自己记住了邵明珠袖口熏的沉水香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紧——原来恐惧深入骨髓时,连敌人的气息都会刻进记忆。

"明日讲《匈奴列传》。"邵明珠起身轻轻拍了拍司马邺的肩膀,指尖掠过少年单薄的身躯时顿了顿,"陛下要记住,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烛火摇曳中,司马邺发现竹简边缘有新添的批注——那是邵明珠清峻的楷书:"武帝伐匈奴而虚耗文景之积,故用兵贵在..."后面被墨迹涂去,但透过光,隐约可见"时机"二字。

"今日的课就到这里。"邵明珠合上竹简,起身准备离开。

司马邺立刻站起来:"老师慢走。"

邵明珠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陛下最近睡得可好?"

"还好。"司马邺低头看着案几。

"我昨夜路过勤政殿,看到灯还亮着。"邵明珠走近几步,"陛下不必如此用功。"

司马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边缘:"学生...学生只是睡不着。"

邵明珠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司马邺肩上:"天凉了。"

"多谢老师。"司马邺身体僵了僵,但没有躲开。

"陛下还在想神武门的事?"

司马邺猛地抬头,又迅速低下:"学生不敢。"

"看着我。"邵明珠声音沉了几分,"陛下可知我为何要那么做?"

司马邺慢慢抬起头,对上邵明珠的眼睛:"因为...因为学生做错了。"

"错在哪?"

"不该听信段匹磾的话,不该...不该急着收权。"

邵明珠摇头:"陛下错在不该在羽翼未丰时就掀桌子。"他按住司马邺的肩膀,"您才十三岁,急什么?"

司马邺抿了抿嘴唇:"可是..."

"没有可是。"邵明珠打断他,"王浚掌控幽州军权,拓跋猗卢虎视眈眈,慕容廆也不是省油的灯。连臣都不敢掉以轻心,陛下以为靠段氏兄弟就能成事?"

"学生...学生知错了。"

邵明珠松开手,语气缓和下来:"我不是要当权臣。"

司马邺疑惑地看着他。

"陛下可知道我最佩服汉朝哪位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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