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赏花（今日第五更）（2/2）

花台之下，人潮汹涌。

仕女们身着轻罗绸缎，鬓角簪着新摘的牡丹或精巧的绢花，环佩叮当，笑语盈盈，衣裙的缤纷色彩与花海交相辉映，仿佛流动的锦缎。

她们三五成群，或俯身细品花姿，或摇着团扇掩口轻笑，顾盼生辉。

文人墨客则散落于廊下亭中，或对花吟哦，或铺开纸笔即兴挥毫，引来阵阵喝彩。

喧哗声浪如同煮沸的汤锅，鼎沸不息。

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冰镇酸梅汤——沁凉解暑咧！”“新蒸的牡丹花糕，香软可口！”“卖花咧——刚摘的童子面，鲜灵着呐！”

孩童们举着糖人、风车在人群中穿梭嬉闹，清脆的笑声、追逐的脚步声混杂其中。

远处戏台上丝竹管弦正奏着应景的《牡丹亭》，咿咿呀呀的唱腔与锣鼓点儿穿过人声传来，虽不甚清晰，却更添了几分节日的喧嚣背景。

廊桥水榭边，画舫轻摇，船上亦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喧哗声、行酒令的呼喝声与水波荡漾声交织。更有那豪商巨贾，索性在花丛旁的空地上摆开席面，珍馐美馔的香气混着花香，引得游人频频侧目。

一派太平盛世的浮华景象。

“诸位大人，这边请。”

一行身着官服的身影，正由园中管事躬身引着，缓缓穿过花团锦簇与摩肩接踵的人流，向着更为核心的观赏位置行来。

官员很多，几乎河南道内的高层官员全来了。

知州、知府、同知、通判、卫所指挥、盐铁转运……平日里各据一方、威仪自重的面孔，此刻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恭敬与热切，簇拥着队伍中心那位身着玄青常服、气度沉凝的年轻人——北镇抚司同知，天子近臣陈然。

若是平常，区区一个牡丹花会，岂能惊动如此多的地方大员齐至洛阳？促使他们放下案牍劳形，甚至不远百里星夜兼程而来的唯一原因，便是这位手握缉捕刑狱重权、深得圣眷的陈同知驾临洛阳的消息。

除了河南道的高官显贵，洛阳本地的大小官员更是倾巢而出。布政使刁光斗与按察使贺先州一左一右，如同最忠实的护卫，小心翼翼地陪侍在陈然身侧半步之后。

刁光斗红光满面，不时指着园中名品介绍，话语间满是逢迎；贺先州则沉稳些，但依然不乏那刻意的讨好笑容和言谈。

他们身后，是按品级排列的各级官员，人人屏息凝神，目光若有若无地追随着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生怕错过一丝表情变化，更怕自己落在人后，失了“亲近”的机会。

队伍浩浩荡荡，所过之处，人潮如被无形之力分开，喧嚣声浪都自觉压低了几分，无数好奇、敬畏、羡慕的目光交织投射在这支显赫的队伍上。

陈然步履从容，面带笑容。

“陈大人请看，”刁光斗指着前方一座视野最为开阔、装饰也最是华丽的高台，“此乃‘天香台’，是园中赏花第一处。登临其上，园中牡丹胜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下官等已备好清茗雅座，专候大人登台品鉴。”

贺先州也适时补充道：“台周已着人清场，确保大人能静心赏玩，不受俗务滋扰。”

陈然抬眼望去，那“天香台”果然气象不凡，高踞园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其上视野开阔，确是俯瞰万花的最佳所在。他微微颔首，微笑道：“刁大人、贺大人费心了。如此盛景，自当登高一览。”

“大人请！”刁光斗与贺先州连忙侧身引路，脸上堆满了笑容。簇拥在后的官员们也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仿佛能踏上那高台，便是莫大的荣宠。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那象征着地位与权力的“天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