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喧宾夺主（2/2）
“大人为何确定她不是自缢？”潘雄立即反问道，“难道大人知晓她是如何死的？”说着，他一脸怀疑的样子。
一旁的高邕见了，顿时也振奋了起来：“不错，刘侍御，你怎知莫愁不是自缢身亡？”
“因为本官已经验过了莫愁脖颈上的伤势。”刘长宁直言不讳地说道，反正他去过万年县，肯定也瞒不住，索性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王恒和高邕都是听得面色一变，而潘雄更是大惊失色。
“刘侍御，你非仵作，岂可私自验尸？”王恒立即训诫道。
“不错，刘侍御，三法司会审，你御史台不过是从旁协同，如今不但喧宾夺主，还私下验尸，这可不合规矩。”高邕也惊喜了起来，总算抓住了他的错处。
“王员外，下官可不是私自验尸，当时除了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古寿，还有万年县的主簿范兴也在场。”刘长宁先是回答了王恒的话，接着就冲高邕道，“既是三法司会审，我身为御史台的人，自然有权参与此案一切，不知高寺丞说的不合规矩是什么规矩？”
“这……”高邕无话可说。
王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仵作外，普通人自然是不可以验尸的，但刘长宁是御史台的侍御史，又是参与三法司会审的协同之人，验尸自然也可以。
“刘侍御，你有验尸的经验么？若是验错了，那不单是结果大相径庭，还要贻笑大方。”高邕很快又自以为抓住了刘长宁的痛处。
“高寺丞，本官可以保证，若是错了，承担一切责任。”刘长宁看了看他，“高寺丞敢吗？敢对自己所说的一切承担责任吗？”
高邕顿时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是不敢的，有大好的前途，谁愿意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既如此，那刘侍御验出了什么？”王恒皱了皱眉道。
“下官验出了，莫愁是他杀。”刘长宁态度坚决。
“他杀？”高邕又记吃不记打了，“刘侍御，莫愁明明是悬梁，岂会是他杀？”
“高寺丞身为大理寺的寺丞，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刘长宁嘲讽了一句，“悬梁就一定是自杀么？也有可能是他杀，再伪装成自缢的假象，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莫非现在大理寺的寺丞都不看案例，全凭想象？”
高邕再一次无话可说，整张脸憋得通红。
一旁的王恒看向他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不善起来，这大理寺都派了什么人来，被一个少年说得无可辩驳，真是白活了那么些年。
“刘侍御，还是说说你是如何验出是他杀的吧。”王恒转移话题。
“大人，我仔细看过，莫愁脖颈上的勒痕，并没有明显的倾斜角度，且还出现了反复叠加的痕迹，分明是有人在她死了之后拿绳索套住她脖子，并且反复多次试验，若是自缢的话，勒痕则会呈现下深上浅之势，且生前自缢的话，因为人还或者，颈部皮肤会有表皮剥落……”
他将自己的验证一一说了出来，且头头是道，哪怕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人听了，也都能理解明白。
王恒暗暗纳闷，刘长宁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懂得如此多，难怪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旁的高邕听了，虽说心底里也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心中也更加嫉妒了，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快与自己一般官阶了，如此年轻，他日岂不是能走上更高的位置？
“所以，勒痕可证明，莫愁分明是在死后被人悬上去的。”刘长宁最后做了总结。
“好，既然刘侍御验出莫愁是属于他杀，那就接着审吧。”王恒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则在暗暗盘算起来。
高邕面上则有些焦虑，他是受了一位大人物所托，要帮淇国公世子翻案的，若是出了差错，非但讨好不了淇国公，还会令那位大人物失望，那自己的前途就真的渺茫了。
“潘雄，你已经听到了，莫愁是他杀，而非自杀，你还有什么说的？”刘长宁继续看向了大堂中央的潘雄，唯一让他不满的是，审案之时，嫌犯并不是跪着审的，哪怕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不用跪着受审，除非是真的已经确定了罪证，才会要犯人跪下。
“大人，我还是那句话，那晚我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怎么知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潘雄还是用那一套说辞，“就算莫愁真是他杀，也可以是有人趁夜摸进了白莲居，杀死了莫愁，然后伪装成自缢的假象，再嫁祸给本世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大人以为然否？”
说着，不等刘长宁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兴许就是那个许青姿，她不是早就失踪了么，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躲起来，等过了一段时间才动手杀了莫愁，如此一来，别人就怀疑不到她身上了。”
“不错，世子分析得有道理，那许青姿确实可疑。”高邕又开始作妖了。
刘长宁都懒得搭理他，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就是个草包：“潘雄，你如此说，可有什么证据？”
“大人，我只是猜测的，哪有什么证据，这些不都是要靠大人自己去找么？”潘雄呵呵一笑，又补充了一句，“本来我只是猜测，但是越想似乎越觉得如此，那许青姿，明明已经获得了魁首，却突然就失踪了，无人知她的去向……且莫愁与我说过，她与许青姿早就面和心不和，还说许青姿巴不得她早死。”
“哦？适才你可是说，莫愁是自己想要一了百了的，如今又说许青姿杀了莫愁，潘雄，你说话前后矛盾，当真是不怕我大绥律法严苛么？”
说着，他又接着道：“《绥律》有言：察狱之官，先备五听，又验诸证信，事状疑似，犹不首实者，然后拷掠。潘雄，你现在已经是‘事状疑似，犹不首实者，’再不说实话，就可以拷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