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铁血西域(1/2)
西域的冬天来得早,十月刚过,天山南北已是一片银白。王玄策的使团队伍艰难地行进在龟兹国境外的山谷中,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大人,前头就是疏勒国境了。”副使抹了把脸上的雪水,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烽燧,“探子回报,疏勒国王已经暗中投靠天方国,我们这一去,怕是羊入虎口。”
王玄策勒住马,眯眼望着风雪中的山谷。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却已是三度出使西域的老手。第一次出使天竺立下奇功,第二次安抚吐蕃各部,这一次……他知道是最凶险的。
“羊入虎口?”王玄策轻笑一声,摸了摸怀中那柄尚方宝剑,“那要看谁是羊,谁是虎了。传令下去,今夜在前方山谷扎营,明早大张旗鼓进入疏勒国都。”
副使愕然:“大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我们来了吗?”
“正是要让他们知道。”王玄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陛下说过:有时候,光明正大比偷偷摸摸更安全。我倒要看看,这疏勒国王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大唐使团下手。”
当夜,山谷营地篝火通明。王玄策特意让士兵们高声谈笑,烤肉香气飘出数里。暗处,几双眼睛正盯着营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疏勒王宫,灯火通明。国王苏禄正与天方国使者哈桑密谈。
“大唐使团已到城外三十里,明日必到。”苏禄神色焦虑,“哈桑大人,你们答应我的五万大军呢?若唐使问罪,我如何应对?”
哈桑是个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人,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陛下放心,我军先锋已抵达葱岭以西,只需十日便可兵临疏勒城下。至于唐使……”他冷笑,“明日你设宴款待,我在宴中埋伏刀斧手。只要王玄策一死,大唐在西域的威望必遭重创。”
苏禄犹豫道:“可王玄策是持尚方宝剑的黜陟大使,杀了他,长安岂能罢休?”
“等长安得到消息,西域早已尽归天方!”哈桑拍案而起,“陛下莫非忘了,这些年大唐如何将你们的贵族子弟送到长安当人质?如何强迫你们学汉话、穿汉服?天方国只要你们改信真主,其他一切照旧。孰轻孰重,陛下难道分不清?”
苏禄想起被送到长安的儿子,一咬牙:“好!就依大人之计。”
长安,太极宫
李琰站在巨大的沙盘前,上面插满了代表各方的旗帜。西域的局势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天方国这次出动的不只是使团,而是真正的远征军。探子回报,其先锋已过怛罗斯,兵力不下三万。
“父皇,”太子李峻指着沙盘,“儿臣愿率军驰援西域。安西都护府虽有五万兵马,但分散各处,若天方大军压境,恐难以抵挡。”
李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旁边的李靖之孙李德謇:“兵部怎么看?”
李德謇躬身道:“陛下,臣以为西域战事的关键不在兵力多寡,而在人心向背。若西域诸国真心归唐,则可全民皆兵;若他们动摇甚至倒戈,再多唐军也是孤军深入。”
“说得好。”李琰点头,“所以朕才派王玄策去。他带的不是兵,是黄金和承诺。但若这些还不够……”他目光转向李峻,“峻儿,朕给你三万精兵,但不是去西域。”
众臣愕然。李峻也疑惑:“不去西域,去何处?”
李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在葱岭以西的一个位置:“去这里——天方国大军的后勤粮道必经之地。截断粮道,围魏救赵。”
李德謇恍然大悟:“陛下妙计!天方军远道而来,粮草全靠后方运输。若断其粮道,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可是父皇,”李峻仍有疑虑,“天方军的粮道定有重兵把守,三万兵马是否足够?而且……儿臣从未单独领过如此重任。”
李琰拍拍儿子的肩膀:“你是太子,迟早要担起这江山。记住,为将者不在于自己多勇猛,而在于识人用人。朕已为你选好副将——薛仁贵之子薛讷,勇冠三军;还有程务挺,精于奇袭。你只需统筹全局,不必事事亲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还有一事。若遇天方国王室成员,能俘则俘,尤其是……公主。”
李峻一愣:“公主?”
“天方国哈里发有三女,据说最年幼的莱拉公主聪慧过人,深受宠爱。”李琰眼中闪过深邃的光,“若能得之,或许比十万大军更有用。”
这话里的含义,李峻听懂了。政治联姻,有时比刀剑更锋利。
当夜,李琰来到凝晖阁。艾丝特蕾德脸上的伤已结痂,太医说不会留太明显的疤痕。她正在灯下读《孙子兵法》,见皇帝到来,忙起身行礼。
“免礼。”李琰注意到她读的书,“怎么想起读兵书了?”
艾丝特蕾德脸微红:“妾身想……既然脸上留了疤,就不能只做个花瓶。若是懂些兵法战略,或许日后能为陛下分忧。”
李琰心中感动,拉着她坐下:“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不过朕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陛下请讲。”
“你精通西方诸国语言,又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朕想知道,若你是天方国哈里发,此刻最担心什么?”
艾丝特蕾德沉思片刻,眼睛忽然一亮:“后方!天方国这些年扩张太快,内部并不稳固。哈里发亲征东方,都城大马士革必然空虚。若有外敌此时进攻其本土……”
“好!”李琰拍案,“与朕想到一处了。但大唐军队无法远渡重洋攻击大马士革,所以……”他看向艾丝特蕾德,“需要有人替朕走一趟。”
“陛下是说……”
“波提亚舰队。”李琰展开一份海图,“布狄卡若已康复,她的舰队应该已经在东来的路上。朕要你给她写信——不,朕要你亲自去见她,传达朕的旨意:不必来长安,改道南下,经红海直逼天方国腹地!”
艾丝特蕾德震惊:“妾身……能行吗?”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李琰认真道,“你是西方贵族出身,布狄卡会信任你;你通晓多国语言,能应对沿途各国;最重要的是……”他轻抚她脸上的伤疤,“你有为大唐赴死的勇气,朕信得过你。”
艾丝特蕾德跪倒在地,泪水涌出:“妾身……领旨!必不辱命!”
李琰扶起她,忽然注意到她眼中除了忠诚,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愫。烛光下,这位西方公主虽然脸上带伤,却别有一种坚韧之美。她金发碧眼,却梳着唐式发髻;身着襦裙,腰间却佩着一柄西域短剑——那是呼伦送她的礼物。
“此去凶险,”李琰柔声道,“朕会派高手护送你。但你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
艾丝特蕾德忽然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李琰的眼睛:“陛下,若妾身能活着回来,可否……可否答应妾身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妾身想……真正成为陛下的妃子。”她说完这句话,脸已红透,却倔强地没有低头,“不是名义上的容华,而是真正的夫妻。妾身知道这要求唐突,但这一去生死未卜,妾身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李琰凝视着她,良久,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好,朕答应你。不过,朕要你活着回来兑现这个承诺。”
这一夜,凝晖阁的烛火很晚才熄灭。没有正式的婚礼,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两个心意相通的人。艾丝特蕾德虽然主动,真到此时却有些手足无措。李琰极尽温柔,慢慢解开她的衣带,如同解开一件珍贵的礼物。
“别怕,”他在她耳边轻语,“把自己交给朕。”
艾丝特蕾德的肌肤白皙如雪,与中原女子不同,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当李琰的唇落在她肩头时,那颤抖变成了另一种悸动。她来自西方,本应更开放,可真正面对心爱之人时,却比东方女子更羞涩。
李琰很有耐心,一点点引导她,直到她完全放松。当两人终于结合时,艾丝特蕾德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这不仅仅是身体的交融,更是她彻底融入这个东方帝国的象征。从此,她不再是漂泊异乡的西哥特公主,而是大唐皇帝真正的女人。
事毕,她趴在李琰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陛下……妾身现在……死而无憾了。”
“不许说死,”李琰轻吻她的额头,“朕要你活着,为朕生儿育女,看着朕统一寰宇的那一天。”
窗外,启明星亮起。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
三日后,疏勒王宫
正如王玄策所料,疏勒国王苏禄设下了鸿门宴。宴会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但殿外隐约可见刀斧手的影子。
“王大使远道而来,辛苦了。”苏禄举杯,“不知大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王玄策不慌不忙地饮了一杯:“为救陛下的性命而来。”
苏禄手一抖,酒洒了出来:“大使此言何意?”
王玄策放下酒杯,目光如刀:“陛下以为投靠天方国,就能保住王位?可知天方国灭波斯萨珊王朝时,是如何对待投降的波斯贵族的?男子为奴,女子为婢,王室成员……全部处决。”
他每说一句,苏禄的脸色就白一分。
哈桑使者忍不住拍案而起:“王玄策!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真主仁慈,只要疏勒皈依,必得庇佑!”
王玄策看都不看他,继续对苏禄说:“而大唐如何待归附诸国,陛下是亲眼所见的。于阗国王之子入长安国子监,如今已是鸿胪寺少卿;龟兹公主嫁与大唐宗室,其子受封郡王。敢问天方国可曾如此善待过异族?”
苏禄额上冒出冷汗。这些他当然知道,只是……
“陛下还在犹豫?”王玄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绸,“那不妨看看这个——大唐皇帝亲笔诏书:凡西域诸国,若能助唐抗击天方,事成之后,国王晋爵一等,世袭罔替;国土永归其治,大唐只驻军保护,不干涉内政;王室子弟皆可入长安为官。”
这条件太优厚了!苏禄动摇了。哈桑见状,知道不妙,猛地摔杯为号:“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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