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泠，勿念3（1/2）
三月初的云澜已经褪去了大半寒意。
江逸尘和秦泠赶到霍家老宅时有些惊讶，院子很干净，没有半分久无人居的荒凉，青砖地被扫的发亮，墙角的青苔也被细心打理过，廊下还挂着那年的红灯笼，也是被擦去了灰尘，干干净净的...
正当两人诧异时，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婆婆从院里走了出来。
“柳婆婆？”秦泠的声音里满是意外。
柳婆婆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小泠回来了？听说你前年结了婚，别怪婆婆当时没去参加你的婚礼，婆婆年纪大了，下个山都费劲。”
“我怎么会怪你呢，”秦泠连忙道，“你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柳婆婆就笑了，眼角的皱纹弯成温柔的弧线：“你外公这些年一直都有在拜托我们村子里的人帮忙打理这老宅...”
说着说着，她目光便落在秦泠抱着的方盒子上。
“这是...”柳婆婆声音顿了顿。
秦泠垂下眼眸：“...外公走了。”
柳婆婆愣了片刻，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水光，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面前的盒子，嘴里嘟囔道：“怎么都走的这么急...去年我还在这老宅看见过他，他说你孩子要出生了，要去陪你...这怎么，怎么...”
秦泠轻声道：“外公是想外婆了，他走的时候很安详，还留了信给我，说终于能去见外婆了。”
“是该见了，是该见了...”柳婆婆失笑着摇了摇头。
江逸尘默默的站在一旁，面前的老人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这是当初那个小卖部的老婆婆...
他怀里的念念和思秦此刻也醒了。
咿咿呀呀的动静，立马就让柳婆婆的目光从骨灰盒上移开，落在江逸尘怀里的两个小家伙身上..
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方才的伤感像是被这阵咿呀声轻轻吹散了些。
她往前挪了两步，脚步虽慢，却带着急切，小心翼翼地凑到孩子面前，声音放得又轻又软：“这就是小泠的娃娃吧？真好，真好...”
念念被江逸尘用手臂托着，小嘴巴轻轻动着，吐了个透明的泡泡，柳婆婆伸出手指，但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仿佛触电般似的收了回来。
一旁秦泠注意到柳婆婆小心翼翼的模样，开口道：“柳婆婆，您要是想抱，小心点就行...”顿了顿声，她又提醒道，“姐姐不太认生，弟弟就有些...”
不等她话说完，柳婆婆便摆了摆手，怕动作大了惊着孩子，她声音也压的更低了些：“不了不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摔着孩子，就这么看看，我心里就挺高兴了。”
......
外婆当初是葬在了后山，那片能看见整片老宅院子的坡地上。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即便江逸尘和秦泠再三让柳婆婆不用带路，他们找得到。
但是柳婆婆还是跟来了。
还背着一个竹篮，里面是去年用剩了的香烛和纸钱。
这些东西秦泠和江逸尘也备了有，甚至准备的很齐全，除了寿衣房子金元宝等等，还有他们和念念还有思秦以及大白小白的全家福。
后山的路有些不好走。
江逸尘和秦泠是真挺担心面前这位将近百岁的老婆婆一个脚滑...
但好在一路上都算是顺顺利利的。
走了约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后山的坡地。
外婆的墓碑静静立在那里，碑石被擦得干干净净，上面的照片里，是外婆年轻时穿着白色长裙，笑得眉眼弯弯...
和秦泠贴身带的那张合照有些相似，但这很明显能看出来是张单人照。
柳婆婆先走上前，把竹篮里的东西一一摆好，“小泠带着孩子回来看你了，还有你等了这么多年的人...也来陪你了。”
秦泠抱着外公的骨灰盒，慢慢走到墓碑旁，蹲下身，轻轻将盒子放在外婆墓碑的另一侧。
两个盒子并排着，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人。
这风景很好，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外婆和外公能并肩，看遍山间的日出和日落。
她把外公留下的信纸放在了两个盒子的中间，信纸被风轻轻初起一角，像是外公在轻轻念给外婆听。
“外婆...”秦泠轻声唤道，“我把外公带来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念念和思秦也来了，不过他们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是离别，但等他们长大后，我会告诉他们，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是很相爱的人，他们一直都在看着我们...”
江逸尘抱着孩子，站在秦泠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念念似乎察觉到妈妈的情绪，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安慰她。
柳婆婆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墓碑前的一家人，眼角又泛起了水光。
正午的风拂过山坡，吹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外婆和外公在回应。
秦泠紧接着从背包里也拿出香蜡纸钱，还有两个酒杯，“外公，你现在可以放心喝酒了...”
秦泠和江逸尘站了很久，即便是香烛燃尽了也没离开。
风里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混着燃尽的香灰气息，轻轻绕在几人身边。
念念小脑袋歪着，小手手伸尝去够飘在空中的香灰，江逸尘连忙握住她的小手，轻声哄道：“念念乖，别碰，烫。”
“时间不早啦，”柳婆婆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孩子们还小，山里风硬，再待下去该着凉了，快把东西收拾收拾，回去了吧。”
秦泠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并排的两个骨灰盒和中间的信纸，“外公，外婆，我们就先回去了，过阵子清明了，再来看你们。”
下山的路依旧不好走，江逸尘抱着孩子，秦泠跟在后面，是不是帮着扶一把柳婆婆。
柳婆婆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和秦泠说着以前的事：“你外婆小时候啊，就爱上这后山采野花玩...”
回到老宅时，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
江逸尘和秦泠本来打算今晚就回去了的，但是在柳婆婆的盛情邀请下，他们还是在这多逗留了一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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