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拼死阻绝（下）（2/2）

王宇昊只觉得周身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某种超现实的静滞状态，时间在他的感知中似乎变得极为缓慢，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他能清晰地看到远处那些正在不断充能、准备开火的敌方点防御炮塔，炮口处汇聚的能量形成一圈圈紫色的光晕，像是死神睁开的眼睛；他看到了环绕在不远处、正在拼命为他开路的战友们的座驾，那些战机拖着受损的尾焰，在黑暗中如同飞蛾扑火般勇敢；他甚至能看到座舱盖透明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清晰倒影——额头上布满汗珠，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这就是传说中人在临死前会经历的走马灯现象吗？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片段——童年时第一次看到火箭升空的震撼，军校毕业典礼上父母骄傲的笑容，第一次独立驾驶战机时的紧张与兴奋，战友们在机库里开的玩笑，还有从未说出口的暗恋对象......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眼前闪过。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在这里停下来了吗？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吗？难道战友们的牺牲，地面上同胞们的鲜血，都要白流吗？

不。

绝对不行！

王宇昊的双眼在那一瞬间变得通红，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愤怒，因为不甘，因为那股从灵魂深处燃起的、拒绝向命运低头的熊熊烈火！他咬紧牙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甚至咬出了血，一股无名的、原始的、野兽般的怒火，瞬间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心底燃烧而起，席卷了他的全身每一个细胞。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还没完成任务，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的右手本能般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精准地拨动了仪表盘上一排红色的紧急开关，强行关闭了座舱内那些刺耳到令人发狂的红色警报声与闪烁的警示灯——既然已经决定拼死一搏，这些警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干扰他的判断。

紧接着，他用颤抖但坚定的手指，在引擎控制面板上飞快地完成了复杂的操作，那是一套只有最资深飞行员才知道的、未写入任何官方手册的超频程序——通过牺牲引擎寿命与安全边际，强行突破功率限制器，让反应堆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更强的推力。这个操作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禁止的，因为几乎必然会导致引擎永久损坏，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

他迅速调整了引擎的能量输出配比，然后，他重新用双手握紧了那根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操纵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所有的这些操作，从决定到完成，都在转瞬之间、电光火石中行云流水般完成，展现出了一位王牌飞行员，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极致操控技艺与钢铁般的意志。

随后，他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座舱内那已经被硝烟与焦臭味污染的空气，仿佛要把这最后的氧气全部吸进肺里，然后——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那是他深爱着的人，然后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目标，只剩下使命，只剩下必胜的决心！

给我——冲！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将油门操纵杆一把推到了最底部、推到了物理极限的终点、推到了再也无法前进半分的位置！伴随着这个动作，操纵杆的基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差点被他折断！

那架已经在刚才的攻击中尾部燃起明火、正在不断向外冒出滚滚黑烟、按照常理早该解体爆炸的战机，在这个瞬间，仿佛感受到了驾驶员那股不屈的意志，竟然奇迹般地做出了回应。整架战机剧烈颤抖着，金属框架发出痛苦的呻吟，机体表面无数细小的裂纹开始扩散，但它没有放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它不顾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灾难性爆炸的巨大风险，不顾引擎舱内温度已经超过安全上限百分之三百、反应堆外壳正在融化的事实，那台本应早已宕机停摆的引擎，在超频指令的驱动下，在驾驶员意志的感召下，竟然再度、最后一次，喷发出了极为耀眼、极为明亮、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的蓝白色高能离子流！那道光芒如此炽烈，以至于在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友军战机、敌方战舰、远处的号，都清楚地看到了这最后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