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忆亡妻（2/2）
运气真的很好啊，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多少人...
普瑞赛斯：你猜猜你刚刚上岛的那会阿米娅直接冲过去了吓的老娘差点短路，然后紧急安排所以干员立即回到宿舍然后锁上所有门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躲开您这位姑奶奶吗？
走进食堂，现在不是饭点，食堂窗口中连打饭阿姨都没有，只有一台自动点餐机正在工作。
走过去翻了翻菜单，现在的菜品很少，很朴素，但加略还是找到了蛋糕的那个分类。
点进那个分类中，各式各样的蛋糕晃得加略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怀里的女儿，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让自己眼花缭乱的菜单，默默从旁边搬了个椅子过来，让自己崽儿站在上面自己挑。
“妈妈...哪个最好吃啊？”
“额...妈妈也不知道呢...诶？这里写着好吃和推荐诶~，要不试试这个呢？”
凯尔希：所以为什么要让我对着一大堆图片推测哪个更好吃？
普瑞赛斯：别管，反正又不是给你吃的。
凯尔希：妈，你看看人家当妈，再看看你？你还好意思当我妈呢？臭中杯。
普瑞赛斯：我会猫语，你刚刚一定是在说，你能憋气48小时，对吧？
...
等待了半个小时，蛋糕终于出炉，加略颤颤巍巍的端着一个半米高的大蛋糕坐到自家崽儿选的那个餐桌上，看着自家崽儿拿着小餐叉一点一点解决着那个大蛋糕...
“妈妈不吃吗？”
“妈妈不饿的。”
“是嘛...可是我吃不完嘛~”
“吃不完...吃不完怎么办啊...”
拄着头沉思，加略做不出这种浪费食物的事，但又同样做不到逼着自家崽儿将这些蛋糕全部吃掉。
“那你吃饱了吗？”
“嗯嗯~”
黑雾涌动了一瞬，桌上的蛋糕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空盘。
“那我们走吧...”
看着自家崽儿在自己刚刚说走的时候就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自己往外面走着，加略吓的冲上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e她女儿现在看上去也就四岁，虽然还是很小，但确实是能够自己走路的年纪了。
只不过她不舍得。
抱着自己女儿向刚刚那个导航，自己刚刚被分配的，已经装修完了的宿舍走着。
余光中闪过了一个人影，内向社恐的加略没敢多看一眼，低着头正常走着，从那人身旁走过。
“加略...亲...”
啊...完了...还是被叫住了...
又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吗...
没有相逢的欢乐，加略只想快点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身体却又因为那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感到雀跃。
“嗯，是我，这位...萨卡兹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回头，看到了一个半透明还微微闪烁着的萨卡兹的投影，眉眼中带着一点她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熟悉。
出于礼貌，她很尊敬的回应了对方。
“加略...加略啊，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有些...太激动了。”
特蕾西娅收回了想要拂过加略头发的手。
我真是疯了，明明我已经死了...明明这只是个投影...明明加略什么都不记得...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啊...
“没关系的...女士...”
“叫我‘魔王’就好了。”
犹豫了很久，话语中断了十几秒，特蕾西娅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名。
“嗯，没有关系的，魔王女士。”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一般情况下，遇见这种拦住了自己，还说话断断续续硬控自己的人，加略绝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但是，明明现在的这个场景同样让加略感到厌烦...她却没有抗拒。
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应该离开，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似乎还想多听对方说一些话。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特蕾西娅问着，那问题传入加略耳中，无数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初入圣城，无家可归的恐惧，举目无亲的孤独，还有无力更改的事实。
漫无目的的活着，几年了...已经过去几年了...为何连哪怕一点点值得说道的事情都没有...
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赔上了自己的信仰，对自己撒下弥天大谎...
去陪葬...
换来了什么呢...
“挺好的。”
无所谓了，她早就习惯将委屈与悲伤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
她失败了。
看着眼前的那位萨卡兹投影的脸逐渐模糊，无论她怎么眯眼都看不清。
手指触碰眼角，那里已经满是泪水。
“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吧...”
声音渐渐哽咽，解释苍白无力，明明记忆中没有留下多少苦难，可她依然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不断抑制着自己哭泣的欲望。
怀中的小邪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理解母亲的变化到底代表什么，她只是想抬头看一看，却被加略用手安抚住，没能成功翻身。
“我只是...我只是...”
揉着眉心，怒容在脸上显现，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失态丢脸的样子！为什么会觉得这种行为丢脸！
为什么在这座岛上会发生这么多她不理解的事！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只是...”
“想哭就哭吧。”
特蕾西娅依然在笑着，只不过看上去笑的很累，很疲惫。
在我死后...你都经历了什么呢？
真抱歉啊...让你不得不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丢下你和孩子不管，自己一个人死去...我这个人，还真是糟糕的很彻底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明明想哭，却又压抑着哭泣的声音。
只是不断的哽咽，只是不断的抽泣。
还有不断的道歉。
她早就失去了哭晕在别人怀中的资格。
“抱歉，魔王女士，让您见笑了...”
擦掉眼泪，咬着嘴唇，面色有些扭曲的硬是挤出了那句话。
“你不需要道歉啊，我也不会笑你的，绝对不会。”
你反而应该笑我。
“总之...还是很抱歉...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恋恋不舍的转身，加略已经觉得自己够丢人了，一秒钟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完全提不起来。
但她还是要走的...
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
现在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表现，继续留在这位萨卡兹女士面前，加略就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加略，你会在这里留多久呢？”
看着加略小跑着挪动离开，特蕾西娅终于攒够了勇气，问出了她最后也是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留多久...我不知道...陛下她没有给我驻外的许可...我还应该...可能...”
和陛下商量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
陛下说什么，她就要去做什么。
她只会去照着做，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知道。”
她回头说着，眼中满是无奈，但也看到了那位萨卡兹的眼神...
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悲伤，释然，痛心疾首。
怎么有人能做到在一张脸上同时表现出喜悦和痛苦啊。
鸠：殿下你被牛了啊！卧槽有牛啊！席德佳！你都干了什么！？
席德佳：（心虚）（移开视线）（看向珍娜）
珍娜：别看我，这事我最多占一半锅，一开始你动手的时候我还没打赢复活赛。
“没关系，要不...多在这里待一阵吧，那孩子还小，还需要你照顾。”
“嗯...确实...孩子还小，确实还需要母亲照顾...”
摸了摸怀中小崽子的脸蛋，加略的情绪好转了不少。
擦掉了眼泪，脸上恢复了初始化的默认微笑表情，但特蕾西娅分明只能从那微笑中看出疲惫。
看的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那被冠以种族之名的做法，究竟算不算得上正确...
是，卡兹戴尔的未来确实得到了延续。
可自己也确实抛弃了自己的王妃，连带着那还没出生的女儿一起...
自顾自的死去，却从未思考过片刻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呐...加略亲...哦，抱歉，我是说，加略，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请说。”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叫住了，但加略依然没有感到烦躁。
或者说，她确实会因为自己的遭遇而产生不悦，但那一点点负面情绪，在听到这位萨卡兹的声音时又都奇迹一般的全部消失了。
“假如说，有过那么一个人，你遇见过那么一个人。”
投影没有流眼泪的机能，语气也始终维持在一个区间中，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感受到她的那些话语中绝对的悲伤。
“她在你最孤单的时候找到了你，将你从灰暗到整天见不到一点阳光的地方带了出来，爱你，照顾你，给了你想要的一切一切，和你在一起，从此爱你尊重你，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直到你死亡，你会也爱她吗？”
“...会...会啊...为什么要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加略被这个重力度超标的问题吓到了，但又因为那种莫名的亲和感，对那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人在之后，因为一件在她看来比你更加重要的事情，将烂摊子全都抛给了你，一个人自顾自的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你还要不得不去面对那么一大堆的烂摊子，解决一大堆遗留问题...”
停顿，或许是做出能够接受答案的准备。
“你还会原谅她吗？”
加略闭上眼睛，慢慢思考着。
她能听出这个问题的沉重，所以觉得太草率的回答是对这个问题的不尊重。
“我不知道。”
可她想不通，只好如实回答。
“我没有遇见过这个人，也没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真是抱歉。”
“居然...是...这样吗...”
特蕾西娅苦笑，她还是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无论是让她彻底失去断了这个念想也好，或是获得一份能够坚持下去的动力也罢...
或许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才配得上她这一路的所作所为。
“你觉得幸福与苦难，哪一个先来，会更好一点，更能被你接受一点？”
“或许...是苦难吧。”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加略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起，只是突然又变得很开心，甜甜的笑着。
“只有经受过了足够的苦难，当幸福到来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的甜美，加倍的值得我去怀念...”
“不过嘛...如果是苦难在幸福后面到来，到也不错，我可以在苦难中回想那些幸福的时光，这不就相当于一直处在幸福中吗？”
她这么想着，笑的格外开心。
可你明明没有这个资格...
“呐，魔王女士，我是不是在之前遇见过您啊？”
她眯眼笑着，对着特蕾西娅问出了那个最诛心的问题。
“可是你忘了...”
假如我就那么彻底的死去呢...
能不能不经历这个悲伤的时刻呢？
可惜...我还活着，我还半死不活的活着。
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吗？就是为了这样丑陋的再次见到加略吗？
博士？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才不想见到你啊。
咬着牙，明明在笑，明明没有眼泪，可加略就是觉得她在哭泣。
很悲伤的哭泣。
但是...
“是的...很抱歉...但我或许...还记得那么一些呢？”
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的，突然意识到这貌似是同一款衣服。
只有我们之间的联系...无能为力...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
我怎么可能对你视而不见，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等你再次远去！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早就过了你做那些事的时候了。
你已经...没有什么好挽回的了...
你也同样没有这个资格。
“不...你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特蕾西娅退后了两步，然后才继续说着。
“愿你...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像我所说的那样的人。”
“额...谢谢...”
虽然听不明白，但加略还是道了个谢，然后抱着自家小崽子扭头离开。
“妈妈。”
她听到了怀里的孩子在喊着自己。
她低下头，却发现那声妈妈并不是对着自己喊的。
那个邪魔小崽子正扒拉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身后伸着手，嘴里还喊着。
“妈妈...”
特蕾西娅没有睁开眼睛，她不敢让自己看到自己亲生女儿的脸...
她害怕自己在看到后会瞒不住真相...会忍不住把加略被蒙蔽的事实告知...
博士的计划里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局面...
加略亲...我的加略亲啊...
我很抱歉...
请再...多等一阵吧...
我会一直守望着你，守望着你们的...
哪怕这场景已经足够绝望，哪怕我都没有相信在经历了这些后还能恢复当初的信心...
加略...我的加略亲啊...
我好想你...
加略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的回头，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刚刚那个萨卡兹所在的位置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像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那个萨卡兹一样...
“崽儿...刚刚后面...有人吗？”
哪怕身上的一切权柄和法术的感知都在告诉她，刚刚你身后什么都不存在，可她依然对着自己的女儿问着。
“有~....是妈妈~...”
依然对着加略身后的方向伸着手抓着，嘴里还念叨着听上去就很蠢的话。
“不是这个身后啊，我的小笨蛋。”
刮了刮自家女儿的鼻子，加略向着导航所指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刚刚都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妈妈~我不是笨蛋，是皮蛋精~”
“这是谁教你的？怎么能是皮蛋精呢？我家崽儿再怎么看也是个巧克力冰淇淋球啊。”
“不知道是谁~反正是听到了呢~皮蛋精~”
看着曾经的伴侣抱着孩子走的越来越远，特蕾西娅睁开眼睛，再次打开摄像头，没有转向，只是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别无所念，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