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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石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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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眉眼清冷,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这就是秋沐,秘阁的阁主。可她知道,在这层身份之下,还有一个连自己都记不清的“上官惗”。

那个“上官惗”,在忘川涧经历了什么?与南霁风,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从发髻上取下那半截玉簪,放在手心。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有温度。

“不管自己当年用这个身份做了什么,不管经历了什么,这一次,我都会查清楚。”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眼神坚定。

吹灭烛火,秋沐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连日来的奔波和思虑让她疲惫不堪,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她没有看到,夜深人静时,一道身影悄悄潜入她的房间,在她床头放下一碗汤药。那身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不知睡了多久,秋沐在一阵颠簸中醒来。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摇晃的马车里。车窗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带着潮湿气息的草木香。

这不是她的房间!

秋沐心头一紧,猛地坐起身。身上盖着一条绣着苗疆花纹的毯子,旁边放着她的行囊和那个洛淑颖给的布包。

“醒了?”车帘被掀开,洛淑颖的脸出现在外面,脸上带着一丝愧疚,“阿沐,你别怪师父。”

秋沐看着她,又看了看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参天的古木上缠着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花香。这是……苗疆的方向!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秋沐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急切,“我要去北辰!我还有事要查!”

“查什么查?”洛淑颖钻进马车,放下车帘,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北辰有什么好?那些勾心斗角,那些陈年旧事,都不值得你去冒险!阿沐,你听师父的,回苗疆去,我们再也不回中原了,好不好?”

“不好!”秋沐的情绪有些激动,“师父,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我必须去!陈长老的死,墨先生,还有忘川涧……”

马车在密林间颠簸前行,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小径,发出沙沙的轻响。车厢内的气氛却凝滞得像块冰,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沉重。

秋沐背对着车帘坐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方才的争执像一场骤然掀起的风暴,此刻虽已平息,却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道无形的裂痕。洛淑颖坐在对面,望着车壁上晃动的树影,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坚硬,方才那丝愧疚早已被固执取代。

“师父明知道,我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秋沐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她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行囊上那个苗疆图腾的布包上,“您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想知道真相。”

洛淑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语气依旧强硬:“什么真相值得你拿命去换?忘川涧的事,南霁风的事,哪一件不是能将你拖进地狱的泥沼?阿沐,你太年轻,不懂得有些记忆不如永远封存。”

“可那是我的记忆!”秋沐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压抑的委屈与愤怒,“是好是坏,是地狱是泥沼,都该由我自己承受!您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就因为您是我的师父?就因为当年是您救了我?”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洛淑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底的光芒像被狂风扑灭的烛火,瞬间黯淡下去。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转身看向车外,不再说话。

秋沐看着她落寞的侧脸,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当年若不是洛淑颖,她早已冻死在那场雪崩;若不是洛淑颖将她带回苗疆悉心照料,她也活不到今天。师父的苦心,她怎会不懂?只是那份被隐瞒的焦灼,那份对过往的执念,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一声声敲在心上。秋沐别过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热带雨林。

高大的望天树直插云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不知名的花香——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宁静,温暖,没有权谋,没有杀戮。

或许,师父说得对。

她忽然想起陈长老死前的眼神,想起刘管事的镇定,想起墨先生背后若隐若现的岚月国势力。北辰京城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网罗着阴谋与危险,她一个人闯进去,无异于飞蛾扑火。秘阁的事可以托付给魏老,墨先生的踪迹可以让影继续追查,未必非要她亲自涉险。

更何况,还有忘川涧的记忆。洛淑颖和古灵夕的反应,都在暗示那段过往的惨烈。若是真的记起来了,她能承受得住吗?秘阁还能稳住吗?

秋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洛淑颖。师父的鬓角似乎又添了几缕白发,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憔悴。这三年来,她在中原周旋,师父在苗疆又何尝不是为她担惊受怕?

“师父。”她放软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像小时候闯了祸求原谅时那样,“对不起,方才是我不好,不该跟您说重话。”

洛淑颖没有回头,肩膀却微微松动了些。

秋沐见状,又往前凑了凑,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软糯了几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北辰京城那么危险,南霁风又那么可怕,我去了确实容易出事。您看,我这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要是再添点新伤,您肯定又要心疼了。”

她故意晃了晃受伤的左臂,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示弱。

洛淑颖终于转过头,眼神依旧带着几分严肃,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知道怕就好。你当苗疆的药是大风刮来的?治好了你的伤,不是让你再去给别人砍的。”

“我不砍别人,也不让别人砍我。”秋沐见她松了口,连忙趁热打铁,凑到她面前,眨了眨眼,“师父,我不去北辰了好不好?您看啊,秘阁的事让魏老盯着,墨先生那边让影去查,我留在苗疆陪您参加祭典,等祭典结束了,咱们一起去药谷采药,去圣树底下许愿,好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眼神亮晶晶的,像极了当年那个在苗疆竹林里追着蝴蝶跑的小姑娘。

洛淑颖看着她,眼底的冰霜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宠溺。她伸出手,点了点秋沐的额头:“你啊……就知道哄我。这次说不去,可别等到了苗疆,又偷偷摸摸跑了。”

“不会的!”秋沐连忙举手保证,“我向圣树发誓!要是我说话不算数,就让圣果掉下来砸我脑袋!”

洛淑颖被她逗笑了,拍掉她的手:“胡说八道什么?圣树是你能拿来发誓的?”她的语气彻底缓和下来,眼底的担忧散去不少,“行了,既然你答应不去了,就安心跟我回苗疆。祭典结束后,你想去哪,师父都不拦你。”

“真的?”秋沐眼睛一亮。

“真的。”洛淑颖点头,语气却又严肃起来,“但前提是,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若是再像这次一样冲动,别说去北辰,就是药谷你也别想踏进一步。”

“嗯嗯!我保证!”秋沐连忙点头,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师父这是真的消气了。至于北辰的事……先缓一缓也好。等她理清了头绪,做好了准备,再去也不迟。

车厢内的气氛终于重新变得温暖起来。洛淑颖开始给她讲苗疆最近的新鲜事,说族里的小丫头学会了酿新酒,说药谷的千年灵芝终于成熟了,说她特意让人给秋沐留了最喜欢的酸梅酱。秋沐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心头的焦灼渐渐被久违的安宁取代。

马车继续在密林间前行,载着师徒俩的和解,也载着暂时被搁置的执念,朝着那个温暖的归宿缓缓驶去。

而此时的北辰京城,早已因三日后的宫宴而暗流涌动。

睿王府的书房里,南霁风正站在窗前,手里捏着那枚鸽羽的残片。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弗刚刚回报,南灵的使者团已经抵达城外的驿站,明日一早就会进城。

“秋沐……”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指尖微微收紧。三年了,他终于要再次见到她了。

这三年来,他从未参加过任何宫宴。北武帝的猜忌,朝臣的非议,后宫的争斗,都让他厌烦。但这一次,他不仅要去,还要以最盛大的姿态出现。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南灵的那位德馨公主,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王爷,宫宴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苏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手里捧着一件玄色的锦袍,袍角绣着金线的雄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南霁风转过身,接过锦袍。料子是西域进贡的云锦,柔软而坚韧,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子。“沈依依那边,安顿好了?”

“回王爷,王妃已经选好了明日的礼服,说是要穿石榴红的宫装。”苏罗的语气带着一丝犹豫,“只是……她似乎查到了南灵使者团的事,方才还派人来问,要不要给南灵的使者准备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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