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苗音(1/2)
而此时的睿王府内,沈依依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裙,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怨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张嬷嬷,”沈依依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说,若是那个秋沐死了,王爷会不会回心转意?”
张嬷嬷吓了一跳,连忙道:“王妃,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啊!杀人是要偿命的!”
沈依依冷笑一声,“只要能让王爷回到我身边,就算是死,本妃也愿意。”她从妆奁深处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毒药,是她从岚月国带来的,见血封喉。
“明日宫里的家宴,听说南灵会派使者来。”沈依依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生呢。”
张嬷嬷看着她疯狂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寒,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她知道,沈依依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夜色渐深,北辰京城的上空,一轮明月高悬,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而在秘阁的静尘居,竹林深处,一个黑衣人影正悄然潜行,带着一个关乎所有人命运的秘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秋沐刚洗漱完毕,影就从外面回来了。
“阁主,查到了。”影单膝跪地,“刘管事的那个亲戚,最近和一个名叫‘墨先生’的人接触过,据说那个墨先生是岚月国派来的使者,一直在暗中与陈长老和刘管事联系。”
“墨先生?”秋沐的眉头微蹙,“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不清楚。”影摇摇头,“那个人很神秘,很少露面,每次都是通过书信与刘管事他们联系。不过,属下查到,他明日会去北辰京城参加宫里的家宴。”
“北辰京城的宫宴?”秋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南灵也会派使者去吗?”
“是。”影点头,“据说南灵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主要是为了商议与北辰的边境贸易之事。”
秋沐沉默了片刻,道:“看来,这趟北辰京城之行,是非去不可了。”
“姐姐,你要去北辰京城?”古灵夕从外面走进来,听到秋沐的话,忍不住惊呼道,“那里太危险了,激进派的人肯定会趁机对你不利的。”
“越是危险,越要去。”秋沐的眼神坚定,“陈长老与岚月国的交易,刘管事背后的墨先生,还有忘川涧的秘密,都与北辰京城有关。我必须去一趟,才能查清真相。”
静尘居的晨露还凝在竹叶上,古灵夕的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像被惊起的雀鸟撞在窗棂上:“姐姐!你不能去北辰京城!”
秋沐正将那幅忘川涧地图折起,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晨光透过窗纸,在古灵夕泛红的眼角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攥着衣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南霁风的地盘!是那些明枪暗箭藏得最深的地方!你去了,万一……万一遇到他怎么办?”
“遇到又如何?”秋沐将地图塞进袖中,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我与他本就有旧怨未了,躲是躲不过的。”
“不是的!”古灵夕猛地提高声音,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姐姐你忘了?魏老说过,你当年在忘川涧失了忆,就是因为……因为与他有关!若是见了他,那些记忆涌上来,你受得了吗?你现在好不容易才稳住秘阁,若是心绪大乱,激进派那些人还不趁机把你生吞活剥了?”
秋沐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眉头微蹙。古灵夕向来沉稳,即便上次陈武闹祠堂时也未曾如此慌乱,此刻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句句都绕着“南霁风”和“记忆”打转,倒像是藏着什么更深的隐忧。
“灵夕,”秋沐放缓了语气,走到她面前,抬手替她拭去泪痕,“你到底在怕什么?”
古灵夕被问得一窒,慌忙别过脸:“我……我就是怕你出事。秘阁不能没有你,我也不能没有姐姐。”
这话说得恳切,眼底的恐惧却不似作伪。秋沐指尖停在她脸颊上,忽然想起昨夜影的禀报——古岳川昨日午后曾悄悄去了魏老的住处,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古岳川和魏老,到底瞒着她什么?
“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秋沐收回手,语气重归坚定,“陈长老的书信里提到,墨先生与北辰禁军有勾结。不去京城,怎么查清他与岚月国的交易?怎么查断魂草的来源?”
“可……”
“没有可是。”秋沐打断她,“我意已决。你若担心,便随我一同去。”
古灵夕急得直跺脚,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去!”她说着,竟转身往外跑,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茶盏都吹得晃了晃。
秋沐看着她仓促的背影,眸色沉了沉。这孩子今日的反应太过反常,倒像是被人提点过一般。
她走到窗边,望着古灵夕奔向古岳川住处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地图——忘川涧的轮廓在布料下隐隐浮现,像一道迟迟不肯愈合的伤疤。
午后的阳光穿过竹林,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秋沐正在整理刑律司送来的卷宗,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当当,像山涧清泉落在玉石上。
她心头一跳,猛地抬头——这铃声,她认得。
“姐姐!你听!是……是洛神医的声音!”古灵夕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泪痕,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亮。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苗绣长裙的女子已翩然入院。她约莫四十许年纪,青丝用一根银簪松松绾着,鬓边斜插着两朵新鲜的蓝绒花,裙摆上绣着繁复的蝴蝶纹样,走动时银饰叮当,竟比院中的竹涛还要动听。
“阿沐。”女子开口,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眉眼间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关切,“许久不见,你这静尘居倒是比苗疆的竹林还要冷清。”
“师父!”秋沐起身,向来沉稳的脸上竟泛起一丝难得的热意,快步迎上去,“您怎么来了?”
洛淑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带着笑意:“再不来,我的好徒弟怕是要把苗叶族的规矩都忘光了。”她目光扫过秋沐受伤的左臂,眉头微蹙,“这伤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洛淑颖的徒弟?”
“一点小伤,不碍事。”秋沐不想让她担心,含糊带过,“师父一路辛苦,快请坐。灵夕,奉茶。”
古灵夕这才回过神,连忙应着去了,只是转身时,偷偷看了洛淑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求助的意味。
洛淑颖何等精明,早已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只笑了笑,拉着秋沐在软榻上坐下:“为师这次来,一是想你了,二是有件正事。苗叶族的圣树结了新果,按族规,需由族中最有天赋的弟子回去主持祭典。为师思来想去,你最合适。”
秋沐一愣:“祭典?何时?”
“下月十五。”洛淑颖端起古灵夕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还有一个月时间,足够你把手头的事安排妥当。等祭典结束,你若还想回中原,我不拦你;若是不想回,便留在族中陪我,咱们师徒俩守着药谷,不比在这尘世间勾心斗角自在?”
秋沐还未答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兰茵脸上还带着赶路的风尘,看到秋沐时,眼泪掉得更凶了:“阁主……主子……”
“兰茵?”秋沐又是一惊。
兰茵扑过来,跪在秋沐面前,哭得抽噎不止:“主子,属下好想你……听说洛神医要来看你,属下求了好久,神医才肯带属下来的……”
秋沐扶起她,见她长高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像当年一样清澈,心里不由一暖:“我也想你。这几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兰茵连忙摇头,用袖子擦着眼泪,“洛神医教了属下好多本事,属下现在也能给人看病了呢!”
洛淑颖看着这主仆二人,笑着打趣:“好了好了,再哭下去,静尘居的竹子都要被你们的眼泪泡死了。兰茵,去看看厨房有什么新鲜食材,晚上我给你们露一手苗疆的酸汤鱼。”
“是!”兰茵应声去了,脚步轻快,显然是喜不自胜。
院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洛淑颖才收起笑容,正色道:“阿沐,我刚才听灵夕说,你打算去北辰京城?”
秋沐点头:“是。陈长老的死牵扯到岚月国的使者,那人明日会参加京城的宫宴,我必须去查清楚。”
“不准去。”洛淑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北辰京城是是非之地,南霁风那个人更是深不可测。你现在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师父,”秋沐不解,“您怎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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