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景元的威胁（1/2）

皇帝周牧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茫然。

但在这片被“灰雾”、“璀璨”、“皎洁”以及“漆黑”所共同充斥的高维战场上，这个问题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只有白珩那粘稠的脚步声，在寂静中，一声声地，继续回荡。

“吧唧……”

“吧唧……”

场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

……

……

与此同时——

提瓦特，黑铁王城。

与其他正被「淤泥」侵蚀的普通生灵不同。

此刻仍能在这片“绝对黑暗”中保持清醒，甚至视野未受太大影响的，无一例外，都与「深渊」本身存在着关联。

星宝自不必说，深渊神明之一。

与「未竟王」达成共生协议的景元，其力量核心已沾染深渊本质。

即便是那些被「余温」权能复刻出来的“命运构成体”神明，其存在根基也与“空怀”的概念相连。

因此，那足以让诸天陷入死寂的“淤泥”，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粘滞的“背景环境”，并不能夺走他们的视野和行动能力。

皇城中，几人立于翻涌的“淤泥”之上，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固。

沉寂了半晌。

「景元……」

未竟王软糯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死寂。

「想到办法了吗？」

景元脸色有些难看，缓缓摇头，

“这般力量的本质……已彻底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畴，非是技巧或谋略所能弥补。”

他顿了顿，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追问：

“味精，你确定……你的「磨损」无法对皇帝陛下产生影响吗？”

「十分确定！」

未竟王的声音斩钉截铁。

「即便此刻本王被你解除了限制，恢复了完整权能，与「漆黑意志」之间依旧存在着本质上的鸿沟。」

“本质上的鸿沟？”

景元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位格」上的差距？”

「是的。」

「具体的位格划分与力量层级的秘密，本王所知也不详尽。或许……你可以问一下那边那位。」

闻言，景元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星宝。

星宝正仰头望着那片彻底被“漆黑”覆盖的天穹，眼眸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急速推演着什么。

景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开口道：

“星小姐。”

星宝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凝视着黑暗天穹。

“星小姐！”景元提高了声音。

星宝身体微微一震，像是从深沉的思绪中被强行拽回，有些茫然地转过头，看向景元，眼神焦距似乎还没完全对准。

“能否……告知一些关于「漆黑意志」的更具体情报？”

景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

“任何信息，或许都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星宝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景元毫不犹豫，“祂的构成，祂的位格，祂的弱点，祂的目的……任何你知道的！”

“喔……”星宝愣愣地晃了晃脑袋，动作显得有些迟钝，仿佛她的思维正被某些更庞大的信息所占据。

她像是在无意识地复述某个早已印入核心的认知，

“「漆黑意志」这个概念……诞生于「深渊意志」与「秩序」的融合。”

“正常情况下，未与「秩序」结合的「深渊意志」，其位格大致处于「第三阶段」巅峰。”

“虽然其力量总量足以碾压绝大多数「超脱者」，但超脱者凭借自身独立的位格与对规则的理解，尚且有机会周旋、逃离，甚至进行有限度的对抗。”

“而此刻……因为「秩序」的催化，祂的本质已完全超出了「第三阶段」的范畴，达到了……「彼岸」位格。”

“「彼岸」……”景元喃喃重复。

“是的，「彼岸」。”

星宝肯定道，眼神空洞地望向黑暗深处，

“这般位格，配合祂新生的力量……让整个诸天万界，从物质宇宙到概念维度，几乎没有任何生灵，能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抵抗’能力。”

“差距，是次元级的。”

她缓缓转过头，视线逐渐恢复焦距，

“所以……景元。”

“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找到‘阻止’祂的方法，或者任何‘战胜’祂的可能性……我劝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那没有任何意义。”

景元：“……？”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星小姐的意思是……现在正被「漆黑意志」侵蚀的……不止此刻的提瓦特？”

“是的。”星宝点头。

“包括……所有已知的、未知的世界和维度？”景元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理论上，是的。”星宝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深渊的扩张是概念性的。”

“趋势形成，便不可逆转。”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包括你的故乡，罗浮仙舟。”

“……！”

景元瞬间瞪大了眼睛。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从星宝口中得到证实，依旧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罗浮……神策府……那些熟悉的同僚、下属、街景……难道此刻都已笼罩在这片黑暗之下？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完全回过神来，星宝便已经移开了视线。

她自顾自地继续开口，声音低沉，像是在对景元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是对的。”

“现在的「漆黑意志」，的确被「深渊意志」那累积了无数纪元的庞大记忆影响了。”

祂的性格、思维模式、行为逻辑，都发生了变化。”

“但是！”

星宝的语气陡然加重，

“祂的本质……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改变过！”

“给你个提醒吧，景元。”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立刻带着你珍视的人，找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安静地等待一切尘埃落定，而不是贸然掺和进这场……注定要重塑整个诸天万界的「大事件」。”

说完，她不再看景元脸上剧烈变幻的神色，而是默默伸手，拉住了身旁一直沉默不语、脸色同样苍白的芙宁娜。

同时，星宝身上的粉色光晕开始迅速扩散，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广场上那些“命运构成体”们一同笼罩在内。

“该走了……”

伴随着她低低的话语，粉色光晕骤然收缩！

下一刻，光晕连同其中的星宝、芙宁娜以及众多“神明”，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剩下景元，以及不远处的雷电姐妹，还有那个早已被“淤泥”彻底侵蚀的宰相弘毅。

景元望着星宝消失的位置，眼神剧烈闪动。

方才星宝那番话，信息量太大，情绪也过于复杂。

尤其是最后关于“帝皇本质未变”的断言，以及那个“找个角落等待”的建议……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他迅速在心底与未竟王沟通：

“味精，她是不是隐瞒了最关键的情报？”

「是的，她的情绪很矛盾。」

「那些关于位格和侵蚀范围的信息应该不假，但最后那几句话……尤其是关于‘帝皇本质’和‘建议你躲避’的部分，明显意有所指，却不肯说透。」

“与皇帝陛下此刻的状态有关？”景元追问。

「好像不止！」

「本王总觉得，她隐瞒的东西，可能不仅关乎「漆黑意志」，更关乎「深渊」本身。」

“连你也不知道？”景元有些惊讶。

「本王知道个屁！」

未竟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恼羞成怒，

「你以为深渊意志是那种会跟下属分享所有计划的好上司吗？」

「更何况本王活的年岁还没有你的零头长！哪有你这种老奸巨猾的分析能力！」

「你个死萝莉控！」

“……抱歉，是我心急了。”景元苦笑，压下心中的焦虑。

「哼！你也别太得意！」

未竟王语气变得十分自信，

「本王化形之躯虽然只有一米三五，但那只是尚未解除限制时的表象！」

「此刻力量逐渐恢复，本王的真身定然已是无比伟岸！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幼态！」

“……好好好，我期待着亲眼见证的那一刻。”

景元无奈地安抚道，随即便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仅剩的“活人”——雷电姐妹。

他知道，这两位是货真价实的提瓦特本土神明，并非「余温」捏造的假货，而且与那位“帝国皇帝”关系匪浅。

或许，能从她们口中，挖出一些色孽不愿明说、或者连色孽也不知道的、关于皇帝陛下本身的情报。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上前几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口：

“敢问两位神明阁下，可否告知一些关于皇帝陛下本身，或者祂过往计划的情报？”

“任何线索，或许都至关重要。”

然而奇怪的是，

听到景元的问询，雷电姐妹只是动作极其同步地将脸转向景元的方向。

她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景元，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仿佛两尊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两位阁下？”景元眉峰微蹙，心中警铃微作。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搭在了腰间“裁决之剑”的剑柄上，体内未竟王的力量开始悄然流转，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探向雷电姐妹。

然而，还没等他的感知真正触及对方——

“滋啦——！！！”

一阵刺耳狂暴的紫色电浆，毫无征兆地从雷电影的身体内部迸发出来！

电弧跳跃，雷光肆虐，将她周身一小片区域的“淤泥”都暂时逼退！

紧接着，更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

靠在雷电影肩头的雷电真，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化，然后化作一道紫色雷光，丝丝缕缕地“溶入”了雷电影的体内！

这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几乎是眨眼之间，雷电真便已彻底消失。

而雷电影，在姐姐融入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她原本空洞的紫色眼眸深处，仿佛有某种更加古老威严的东西被骤然唤醒！

瞳孔的颜色骤然加深，化为一种近乎妖异的深紫。

她缓缓地抬起头，脖颈转动间甚至带起了细微的电弧爆鸣声。

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漠然地俯视着景元，以及他心口处若隐若现的书页虚影。

随即，无比威严的声音响起：

“决心、勇气、爱慕、仇恨……都将在时光的长河中变质、扭曲。”

“唯有「永恒」——才是贯穿万世、颠扑不破的唯一法则！”

她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雷枪，钉在了未竟王虚影之上。

“「未竟王」！”

“离开这个凡人的躯壳。”

“此刻，立刻。”

“看在同僚的份上……只要你离开，我可以对你曾施加于此身的「磨损」之苦，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

未竟王的气息突然波动了一瞬，

「这个感觉……？！」

「你……你被「漆黑意志」直接选中了？什么时候的事？！」

景元也是心头剧震，瞳孔紧缩。

眼前的“雷电影”，竟然成为了新的深渊神祇？

面对未竟王的质问，雷电将军的神色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下一瞬——

她抬起右手，直接插入了自己高耸胸口的正中位置！

没有鲜血飞溅。

只有璀璨到极致的雷光，自她胸口迸发！

然后，在景元和未竟王震惊的注视下，她从自己胸膛的“雷光”之中，抽出了一柄造型古朴的雷霆的太刀！

刀身嗡鸣，与周遭的“淤泥”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感。

“「未竟王」！”

她横刀身前，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此身的耐心，有限。”

“若你执意不肯离开这具凡人之躯，继续与之共生……休怪此身不念同僚之谊，将你与此人，一并裁决于此！”

未竟王：“！！！”

实锤了！

这绝非原来的雷电将军，甚至不是简单的被深渊灌注！

这是被「漆黑意志」直接赋予了位格权柄，成为了某种深渊侧的“永恒之神”！

但让未竟王感到棘手的是，自己此刻已经切断了与深渊意志的联系，无法通过深渊的渠道知晓雷电将军获取的力量。

祂心中念头飞转，试图套取更多信息：

「雷之神！「漆黑意志」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为何会选中你？」

雷电将军没有犹豫，宣示道：

“传陛下口谕！”

“勇者景元，暗中编造「虚假命运」，藏匿关键生灵，意图阻挠深渊腐化之进程，严重妨碍深渊降临之大计，其行可诛，其心当诛！”

景元脸色瞬间一白，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然！”雷电将军话锋一转，视线重新锁定景元，

“念其身负「勇者」之天命职阶，过往所为，其心虽偏，其念却明，其志未堕。故此，陛下特开天恩，不予即刻抹杀之刑。”

她向前踏出一步，雷霆随行，威压更盛。

“责令：勇者景元，需即刻认清天命，迷途知返！主动放弃抵抗，撤去所有虚假命运之屏障，引导藏匿之生灵归位，并自愿步入深渊，完成身心之彻底腐化，化为陛下麾下之眷属！”

“如此，方可不究前罪，允你于新世存续！”

「编造命运？」

未竟王听得一愣。

景元这家伙，什么时候背着本王搞了这么大的动作？

还“编造虚假命运”、“藏匿关键生灵”？本王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而此刻的景元，已是真正意义上的“汗流浃背”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以为隐秘无比的“后备计划”，竟然早已被那位「漆黑意志」洞察！

甚至连“藏匿关键生灵”这种具体目的都点了出来！

这简直就像是在考场作弊，自以为手法高明，却早被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用高清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只是对方之前懒得拆穿而已。

巨大的惊悚感攫住了他。

但他毕竟是景元，惊骇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强大的意志力便强行压下了翻腾的心绪。

他努力维持着脸色的“平静”，甚至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疑惑”，

“什么……命运？什么藏匿生灵？”

“将军阁下，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亦或是……阁下认错了人？”

雷电将军轻轻扫了景元一眼，似乎以为景元是真的“忘记”了，于是用一种“提醒”式的口吻报出了一连串名字：

“凝光、琴、玛格丽特、菲尔戈黛特、罗莎莉亚、安柏、夜兰、诺艾尔、砂糖。”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景元的心防上。

“她们此刻，正在由你编织的、「清泉镇」的「真实命运」循环中，与你共同‘生活’。”

雷电将军眼眸中雷光一闪。

“陛下心怀仁慈，不愿对你施以雷霆手段，故而希望你能主动觉悟，放弃这无谓的抵抗，成为深渊的一部分。”

“同时，撤销那虚假的命运屏障，不要再阻止深渊对那些女子……进行她们‘应有’的归宿。”

景元：“……”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对方连具体人名都点出来了，这还怎么装？

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未竟王那软糯的声音便已带上了寒意：

「景……元……」

「解释一下。」

“我……”

景元喉咙发干，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我要说……那一切都只是为了布局……你信吗？”

「……你觉得呢？」

未竟王觉得自己被当成傻子糊弄了。

“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景元也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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